傳統(tǒng)計劃體制的起源、演進和衰落

1、 傳統(tǒng)計劃體制的起源、演進和衰落一 、 計 劃 體 制 在 中 國 的 起 源 研 究 計 劃 體 制 的 學(xué) 者 們 普 遍 認 為 ， 相 對 于 社 會 主 義 的 歷 史 實 踐 而 言 ， 經(jīng) 典 作 家 的 原 始 構(gòu) 思 對 各 國 社 會 主 義 的 具 體 形 成 影 響 甚 微 。 在 我 看 來 ， 計 劃 體 制 在 中 國 的 起 源 ，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國 家 意 志 的 體 現(xiàn) 。 首 先 ， 中 國 共 產(chǎn) 黨 的 歷 史 遠 遠 長 于 新 中 國 的 歷 史 ， 因 此 ， 共 產(chǎn) 黨 長 期 征 戰(zhàn) 中 形 成 的 戰(zhàn) 時 命 令 體 制 就

2、不 會 不 對 新 中 國 的 計 劃 體 制 產(chǎn) 生 深 遠 的 影 響 。 從 歷 史 淵 源 上 說 ， 1940 年 之 后 形 成 的 以 陜 甘 寧 邊 區(qū) 最 富 代 表 性 的 抗 日 根 據(jù) 地 體 制 ， 對 中 國 計 劃 體 制 的 起 源 尤 其 有 著 直 接 的 影 響 。 相 比 起 來 ， 與 其 說 是 舶 來 的 蘇 聯(lián) 模 式 決 定 了 中 國 計 劃 體 制 的 面 貌 ， 倒 不 如 說 這 種 土 生 土 長 的 延 安 模 式 才 是 計 劃 體 制 的 胚 胎 。 這 種 模 式 的 特 點 一 是 統(tǒng) 收 統(tǒng) 支 ； 二 是 地 方 分 權(quán)

3、 ， 即 各 根 據(jù) 地 的 經(jīng) 濟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實 行 分 散 經(jīng) 營 、 自 力 更 生 。 在 面 臨 著 嚴 峻 戰(zhàn) 爭 考 驗 的 時 期 ， 這 種 模 式 曾 經(jīng) 有 效 地 保 障 了 戰(zhàn) 時 供 給 ， 保 證 了 共 產(chǎn) 黨 能 夠 最 終 順 利 地 奪 取 政 權(quán) 。LOCaLHoSt 到 建 國 之 后 ， 一 方 面 ， 由 于 四 邊 戰(zhàn) 火 猶 未 平 息 ， 政 權(quán) 尚 未 穩(wěn) 定 ， 所 以 這 種 戰(zhàn) 時 體 制 自 然 仍 有 其 用 武 之 地 ； 另 一 方 面 ， 對 于 初 期 的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來 說 ， 新 政 權(quán)

4、賴 以 鞏 固 和 發(fā) 展 的 龐 大 的 中 層 干 部 大 多 行 伍 出 身 ， 他 們 熟 悉 的 是 以 命 令 和 服 從 命 令 為 特 征 的 軍 事 組 織 。 可 見 ， 面 對 這 樣 一 種 豐 厚 的 組 織 資 源 ， 最 合 理 的 利 用 途 徑 恐 怕 就 是 命 令 式 的 計 劃 體 制 。 因 此 ， 我 們 可 以 看 出 ， 中 國 的 經(jīng) 濟 體 制 在 建 國 伊 始 ， 就 已 經(jīng) 有 了 鮮 明 的 中 國 特 色 。 其 次 ， 新 中 國 的 領(lǐng) 導(dǎo) 人 在 建 國 之 初 便 確 立 了 以 趕 超 西 方 發(fā) 達 國 家 為 目 標(biāo)

5、的 重 工 業(yè) 優(yōu) 先 發(fā) 展 戰(zhàn) 略 ， 而 在 一 個 落 后 的 農(nóng) 業(yè) 國 通 過 國 家 力 量 強 制 實 行 工 業(yè) 化 ， 其 結(jié) 果 只 能 是 導(dǎo) 致 計 劃 經(jīng) 濟 體 制 。 林 毅 夫 等 作 者 在 中 國 的 奇 跡 ： 發(fā) 展 戰(zhàn) 略 和 經(jīng) 濟 改 革 一 書 中 較 為 清 晰 地 解 釋 了 這 一 內(nèi) 在 的 經(jīng) 濟 邏 輯 。 他 們 的 理 由 大 致 如 下 ： 首 先 ， 在 一 個 發(fā) 展 水 平 甚 低 、 資 本 極 度 缺 乏 的 國 家 內(nèi) 優(yōu) 先 發(fā) 展 重 工 業(yè) ， 只 能 人 為 地 壓 低 資 本 、 外 匯 、 能 源 、

6、原 材 料 、 勞 動 力 和 生 產(chǎn) 必 需 品 以 降 低 重 工 業(yè) 資 本 形 成 的 門 檻 ， 因 此 造 成 了 生 產(chǎn) 要 素 和 產(chǎn) 品 價 格 的 極 大 扭 曲 ； 其 次 ， 由 于 市 場 機 制 很 難 保 證 稀 缺 資 源 流 向 不 具 比 較 優(yōu) 勢 的 重 工 業(yè) 部 門 ， 因 此 就 需 要 借 助 計 劃 與 行 政 命 令 配 置 資 源 ； 最 后 ， 為 了 貫 徹 資 源 的 計 劃 配 置 機 制 ， 在 微 觀 上 必 須 建 立 以 完 成 計 劃 任 務(wù) 為 目 標(biāo) 的 國 有 企 業(yè) 和 人 民 公 社 。 可 見 ， 一 經(jīng) 選

7、擇 了 以 優(yōu) 先 發(fā) 展 重 工 業(yè) 為 目 標(biāo) 的 趕 超 戰(zhàn) 略 ， 扭 曲 的 宏 觀 政 策 環(huán) 境 、 高 度 集 中 的 資 源 配 置 制 度 和 沒 有 自 主 性 的 微 觀 經(jīng) 營 機 制 便 相 繼 形 成 ， 這 種 叁 位 一 體 的 傳 統(tǒng) 經(jīng) 濟 體 制 是 內(nèi) 生 的 ， 是 相 互 依 存 、 互 為 條 件 的 。 最 后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除 了 普 遍 追 求 經(jīng) 濟 增 長 率 之 外 ， 充 分 就 業(yè) 也 是 其 最 關(guān) 心 的 國 家 目 標(biāo) 之 一 。 從 一 開 始 ， 在 社 會 主 義 制 度 下 ， 國 家 和 公 民 之

8、間 就 存 在 著 一 種 隱 含 的 社 會 契 約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的 政 權(quán) 義 理 性 (legitimacy ， 又 譯 合 法 性 ) 既 然 來 自 勞 動 人 民 當(dāng) 家 作 主 ， 則 國 家 無 形 之 中 便 負 有 提 供 公 民 勞 動 和 工 作 的 權(quán) 利 的 義 務(wù) 。 正 如 我 們 現(xiàn) 在 已 經(jīng) 認 識 到 的 ， 如 果 由 市 場 經(jīng) 濟 自 發(fā) 調(diào) 節(jié) 勞 動 力 市 場 ， 則 自 愿 和 非 自 愿 的 失 業(yè) 是 不 可 避 免 的 。 為 了 實 現(xiàn) 工 人 全 部 就 業(yè) 的 目 標(biāo)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只 能 借 助

9、計 劃 體 制 。 在 計 劃 體 制 下 依 靠 行 政 命 令 實 現(xiàn) 充 分 就 業(yè) ， 結(jié) 果 只 能 是 壓 低 并 限 制 工 資 水 平 。 但 做 為 對 此 的 12345下一頁 補 償 ， 國 家 還 會 給 予 工 人 較 高 的 福 利 待 遇 。 國 有 企 業(yè) 實 際 上 承 擔(dān) 著 提 供 各 種 福 利 待 遇 的 任 務(wù) ， 這 就 是 企 業(yè) 辦 社 會 這 種 現(xiàn) 象 的 來 源 。 二 、 兩 種 體 制 在 時 間 進 程 中 的 不 同 績 效 如 何 比 較 計 劃 體 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在 時 間 進 程 中 的 不 同 績 效 ? 一 般

10、 來 說 ， 衡 量 一 國 經(jīng) 濟 績 效 的 主 要 指 標(biāo) 有 兩 個 ， 一 是 看 其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的 水 平 ， 二 是 看 其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的 增 長 率 。 然 而 ， 這 兩 個 指 標(biāo) 都 有 著 很 大 的 偏 頗 性 。 如 果 僅 僅 是 看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的 水 平 ， 則 發(fā) 達 國 家 挾 其 數(shù) 百 年 來 的 深 厚 積 累 ， 自 然 比 后 進 國 家 占 據(jù) 優(yōu) 勢 ； 反 之 ， 如 果 僅 僅 是 看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的 增 長 率 ， 則 落 后 國 家 由 于 基 數(shù) 小 ， 起 點 低 ， 其 潛 在

11、 的 增 長 機 會 要 比 發(fā) 達 國 家 更 多 ， 反 映 在 增 長 率 上 自 然 比 發(fā) 達 國 家 更 高 。 美 國 馬 里 蘭 大 學(xué) 的 兩 位 經(jīng) 濟 學(xué) 家 默 瑞 爾 教 授 和 奧 爾 森 教 授 指 出 ， 為 更 加 準 確 地 衡 量 一 國 經(jīng) 濟 的 真 實 績 效 ， 需 要 考 慮 其 實 際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和 潛 在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的 差 距 。 換 言 之 ， 良 好 的 經(jīng) 濟 績 效 意 味 著 一 國 能 盡 可 能 地 挖 掘 該 國 經(jīng) 濟 增 長 的 潛 在 能 力 ， 縮 小 其 實 際 人

12、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和 潛 在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的 差 距 。 根 據(jù) 默 瑞 爾 和 奧 爾 森 的 研 究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在 1950-1965 年 、 1965-1980 年 這 兩 個 時 期 的 經(jīng) 濟 績 效 如 下 ： 表 1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1950-1965 年 間 的 經(jīng) 濟 績 效 比 較 ( 單 位 ： ) 實 際 增 長 率 潛 在 增 長 率 增 長 率 差 距 (1)(2)(2) (1)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3 755 491 74 計 劃 體 制

13、國 家 4 436 051 62 資 料 來 源 ： murrellandolson,1990. 表 2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1965-1980 年 間 的 經(jīng) 濟 績 效 比 較 ( 單 位 ： ) 實 際 增 長 率 潛 在 增 長 率 增 長 率 差 距 (1)(2)(2) (1)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3 365 131 76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3 245 712 48 資 料 來 源 ： murrellandolson,1990. 上 面 兩 個 表 中 ， 第 二 欄 分 別 是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在 195

14、0-1965 年 、 1965-1980 年 這 兩 個 時 期 內(nèi) 實 現(xiàn) 的 年 均 實 際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 第 叁 欄 是 這 兩 類 國 家 在 這 兩 個 時 期 按 照 預(yù) 測 應(yīng) 實 現(xiàn) 的 年 均 潛 在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 第 四 欄 是 這 兩 類 國 家 在 這 兩 個 時 期 實 際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和 潛 在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的 差 距 。 從 這 兩 個 表 中 可 以 看 出 ： (1) 在 1950-1965 年 期 間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和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的

15、 經(jīng) 濟 績 效 大 體 相 當(dāng)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甚 至 表 現(xiàn) 出 來 了 一 定 的 優(yōu) 勢 。 這 表 明 在 建 國 初 期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的 高 儲 蓄 率 和 高 投 資 率 在 相 當(dāng) 程 度 上 彌 補 了 其 經(jīng) 濟 體 制 中 的 其 他 缺 陷 ； (2) 在 1965-1980 年 間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的 經(jīng) 濟 績 效 開 始 明 顯 落 后 于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 雖 然 從 表 象 上 看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的 實 際 增 長 率 并 不 比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相 差 太 大 ， 但 分 析 它 們 的

16、 增 長 率 差 距 就 可 以 看 出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已 經(jīng) 開 始 衰 落 ： 在 1965-1980 年 間 ，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和 潛 在 人 均 國 民 收 入 增 長 率 的 差 距 (1 76 ) 和 上 一 時 期 (1 74 ) 相 比 基 本 相 同 ， 但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的 增 長 率 差 距 已 經(jīng) 從 上 期 的 1 62 擴 大 到 2 48 。 換 言 之 ，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的 增 長 率 差 距 僅 擴 大 了 2 ， 而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則 擴 大 了 86 。 考 慮 到

17、資 本 主 義 國 家 在 50 年 代 和 60 年 代 經(jīng) 歷 的 是 歷 史 上 前 所 未 有 的 黃 金 時 期 ， 則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在 建 國 初 期 能 夠 實 現(xiàn) 與 之 并 駕 齊 驅(qū) 的 高 速 增 長 ， 不 能 不 令 人 震 撼 。 以 往 研 究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經(jīng) 濟 發(fā) 展 歷 史 的 經(jīng) 濟 學(xué) 家 大 多 只 注 意 到 了 這 些 國 家 普 遍 存 在 的 高 儲 蓄 率 和 高 投 資 率 ， 默 瑞 爾 教 授 和 奧 爾 森 教 授 則 進 一 步 地 分 析 了 這 種 高 儲 蓄 率 和 高 投 資 率 的 由 來 。 在

18、默 瑞 爾 教 授 和 奧 爾 森 教 授 來 看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與 市 場 經(jīng) 濟 國 家 的 最 大 差 異 在 于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實 行 的 都 是 一 種 相 對 集 權(quán) 的 政 治 制 度 。 在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中 ， 治 理 國 家 的 權(quán) 力 集 中 在 少 數(shù) 國 家 最 高 領(lǐng) 導(dǎo) 人 手 中 ， 而 且 ， 由 于 這 些 領(lǐng) 導(dǎo) 人 可 以 長 期 任 職 ， 因 此 其 集 團 比 較 穩(wěn) 定 。 和 其 他 公 共 選 擇 學(xué) 派 的 理 論 家 們 一 樣 ， 默 瑞 爾 和 奧 爾 森 也 把 治 國 者 視 為 經(jīng) 濟 人

19、， 也 就 是 說 ， 身 居 高 位 的 治 國 者 和 蕓 蕓 眾 生 一 樣 ， 也 是 在 約 束 條 件 下 追 求 自 身 利 益 的 最 大 化 。 治 國 者 最 關(guān) 心 的 莫 過 于 其 政 權(quán) 的 長 治 久 安 ， 或 者 說 ， 治 國 者 的 目 標(biāo) 函 數(shù) 可 以 概 括 為 義 理 性 的 最 大 化 。 由 于 在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中 ， 權(quán) 力 相 對 集 中 且 統(tǒng) 治 穩(wěn) 定 ， 所 以 其 治 國 者 的 自 身 利 益 自 然 而 然 地 易 于 和 整 個 國 家 的 興 衰 榮 辱 緊 密 相 連 。 與 所 謂 民 主 政 體 中 那

20、些 輪 流 坐 莊 的 政 客 相 比 ，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的 領(lǐng) 導(dǎo) 人 更 為 關(guān) 心 自 己 國 家 的 經(jīng) 濟 成 長 。 這 種 關(guān) 心 首 先 體 現(xiàn) 在 治 國 者 對 經(jīng) 濟 增 長 率 的 渴 求 上 。 由 于 在 敵 對 意 識 形 態(tài) 國 家 的 包 圍 之 中 明 顯 感 到 的 生 存 威 脅 ， 由 于 一 國 的 經(jīng) 濟 實 力 ( 主 要 是 工 業(yè) 力 量 、 科 技 力 量 和 軍 事 力 量 而 非 消 費 者 的 福 利 水 平 ) 直 接 決 定 它 在 國 際 上 的 影 響 和 地 位 ， 由 于 更 高 的 增 長 率 在 兩 種 制

21、度 的 競 爭 中 可 以 提 高 自 身 意 識 形 態(tài) 的 感 召 力 ， 所 以 不 難 理 解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幾 乎 都 以 趕 超 戰(zhàn) 略 為 基 本 政 策 。 相 對 集 權(quán) 的 政 治 體 制 不 僅 賦 予 了 治 國 者 強 烈 的 動 機 去 關(guān) 心 經(jīng) 濟 成 長 ， 而 且 這 種 體 制 還 給 治 國 者 實 現(xiàn) 自 己 的 雄 心 壯 志 提 供 了 有 利 條 件 。 首 先 ， 強 有 力 的 集 權(quán) 政 府 可 以 輕 易 地 粉 碎 各 種 利 益 集 團 對 經(jīng) 濟 增 長 的 干 擾 。 奧 爾 森 在 國 家 興 衰 探 源 一 書

22、中 指 出 ， 尋 求 特 殊 利 益 的 各 種 組 織 或 集 團 過 于 活 躍 時 ， 將 會 降 低 社 會 效 率 和 國 民 收 入 ， 而 且 還 會 帶 來 政 治 不 穩(wěn) 定 因 素 。 利 益 集 團 追 求 的 往 往 是 瓜 分 更 多 社 會 財 富 。 奧 爾 森 形 象 地 把 這 些 既 得 利 益 集 團 之 間 的 競 爭 比 作 一 群 人 在 瓷 器 店 里 爭 奪 瓷 器 ： 一 部 分 人 在 多 拿 的 同 時 ， 還 會 打 破 許 多 大 家 本 可 以 分 到 手 的 瓷 器 。 其 次 ， 由 于 長 期 任 職 ， 治 國 者 可 以

23、有 足 夠 長 遠 的 眼 光 去 進 行 長 期 投 資 ， 比 如 科 技 、 基 礎(chǔ) 設(shè) 施 和 基 礎(chǔ) 工 業(yè) 等 等 ， 而 這 將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為 日 后 的 經(jīng) 濟 成 長 奠 定 基 礎(chǔ) 。 三 、 傳 統(tǒng) 計 劃 體 制 的 衰 落 在 經(jīng) 歷 了 建 國 之 初 的 經(jīng) 濟 躍 進 之 后 ，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的 經(jīng) 濟 體 制 日 益 暴 露 出 效 率 低 下 的 問 題 。 事 實 上 ， 經(jīng) 濟 學(xué) 家 們 目 前 普 遍 認 為 計 劃 體 制 先 天 就 有 著 致 命 的 缺 陷 。 因 此 ， 出 乎 意 料 的 可 能 并 不 是 這

24、種 體 制 為 什 么 會 在 本 世 紀 末 宣 告 結(jié) 束 ， 而 是 它 為 什 么 竟 會 存 在 將 近 一 個 世 紀 之 久 。 任 何 一 種 經(jīng) 濟 體 制 的 優(yōu) 劣 ， 都 取 決 于 其 內(nèi) 在 的 信 息 機 制 和 激 勵 機 制 。 信 息 機 制 關(guān) 心 的 是 經(jīng) 濟 體 制 的 運 行 成 本 ， 即 如 何 以 較 少 的 關(guān) 于 消 費 者 、 生 產(chǎn) 者 和 經(jīng) 濟 系 統(tǒng) 中 的 其 他 參 與 者 的 信 息 ， 維 持 一 種 經(jīng) 濟 體 制 的 運 行 。 激 勵 機 制 關(guān) 心 的 是 人 們 的 積 極 性 ， 即 如 何 使 每 個 人

25、追 求 自 身 利 益 的 結(jié) 果 ， 能 夠 符 合 社 會 的 需 要 和 目 標(biāo) 。 從 信 息 機 制 這 一 方 面 來 講 ， 計 劃 體 制 要 求 中 央 計 劃 者 處 理 瞬 息 萬 變 、 浩 如 煙 海 的 有 關(guān) 消 費 者 和 生 產(chǎn) 者 的 信 息 。 在 信 息 的 層 層 傳 遞 過 程 中 ， 信 息 量 將 呈 幾 何 級 數(shù) 遞 增 ， 最 終 遠 遠 超 出 了 計 劃 者 信 息 處 理 能 力 的 極 限 。 這 使 得 有 的 批 評 者 稱 計 劃 體制 只 是 一 種 計 算 機 烏 托 邦 。 再 從 激 勵 機 制 這 方 面 來 看 ，

26、 由 于 國 家 只 能 以 執(zhí) 行 計 劃 的 結(jié) 果 評 價 工 廠 和 企 業(yè) 的 業(yè) 績 ， 所 以 完 成 計 劃 目 標(biāo) 便 成 了 各 級 經(jīng) 營 者 唯 一 關(guān) 心 的 事 情 。 于 是 ， 就 像 一 幅 漫 畫 所 諷 刺 的 那 樣 ， 在 一 輛 卡 車 上 裝 著 一 顆 直 徑 兩 米 左 右 的 大 鐵 釘 ， 旁 邊 的 工 人 們 高 興 地 說 ： 我 們 超 額 完 成 任 務(wù) 了 ， 直 徑 兩 米 的 大 鐵 釘 在 實 際 生 活 中 雖 然 毫 無 用 處 ， 但 它 卻 能 滿 足 生 產(chǎn) 的 計 劃 指 標(biāo) 。 更 糟 糕 的 是 ， 由 于

27、 國 家 只 能 以 經(jīng) 營 者 過 去 的 工 作 成 績 制 定 下 期 計 劃 任 務(wù) ， 所 以 經(jīng) 營 者 為 了 逃 避 更 多 的 生 產(chǎn) 任 務(wù) ， 有 著 強 烈 的 動 機 去 隱 瞞 其 真 實 產(chǎn) 量 ， 甚 至 消 極 怠 工 。 這 種 有 著 先 天 缺 陷 的 計 劃 體 制 之 所 以 還 能 夠 長 期 存 在 ， 恐 怕 是 因 為 ： (1) 相 對 集 權(quán) 的 政 治 體 制 提 供 了 一 種 針 對 治 國 者 的 激 勵 機 制 ， 使 之 格 外 關(guān) 心 本 國 的 經(jīng) 濟 成 長 ； (2) 在 未 能 達 成 合 謀 之 前 ， 下 級 官

28、 員 以 及 經(jīng) 營 者 的 相 互 競 爭 有 助 于 減 少 國 家 的 監(jiān) 督 成 本 。 換 言 之 ， 這 種 內(nèi) 部 競 爭 減 少 了 計 劃 體 制 所 需 要 的 信 息 量 。 以 上 兩 點 合 起 來 實 際 上 說 的 是 一 件 事 ： 計 劃 體 制 在 其 初 期 因 為 有 效 地 抑 制 了 分 利 集 團 的 活 動 而 實 現(xiàn) 了 不 同 尋 常 的 高 速 經(jīng) 濟 增 長 。 遺 憾 的 是 ， 以 上 兩 個 方 面 的 因 素 似 乎 只 是 暫 時 的 、 特 殊 的 。 考 慮 到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的 建 國 大 多 經(jīng) 歷 了 革 命

29、 、 戰(zhàn) 爭 和 社 會 結(jié) 構(gòu) 的 巨 大 變 動 ， 我 們 就 會 意 識 到 ， 這 些 激 烈 的 震 蕩 已 經(jīng) 替 新 生 的 計 劃 體 制 國 家 清 洗 了 社 會 中 舊 有 的 利 益 集 團 。 經(jīng) 過 一 段 相 對 穩(wěn) 定 的 歷 史 時 期 之 后 ， 新 的 利 益 集 團 開 始 在 計 劃 體 制 內(nèi) 部 逐 漸 產(chǎn) 生 。 尤 其 是 ， 在 主 管 各 部 門 的 高 中 級 干 部 和 下 屬 企 業(yè) 的 領(lǐng) 導(dǎo) 人 之 間 ， 有 著 天 然 的 共 同 利 益 基 礎(chǔ) ， 最 容 易 形 成 共 謀 。 這 確 實 是 官 僚 體 制 的 兩 難

30、 。 一 方 面 ， 從 提 高 政 府 效 率 的 角 度 來 看 ， 有 必 要 在 政 府 內(nèi) 部 實 行 按 部 門 的 分 工 ， 主 管 領(lǐng) 導(dǎo) 和 下 屬 企 業(yè) 領(lǐng) 導(dǎo) 保 持 緊 密 聯(lián) 系 也 是 促 成 上 下 級 更 好 合 作 必 不 可 少 的 。 但 另 一 方 面 ， 由 于 委 托 人 和 代 理 人 之 間 信 息 不 對 稱 的 永 恒 難 題 ， 當(dāng) 做 為 治 國 者 的 代 理 人 的 主 管 領(lǐng) 導(dǎo) 和 下 屬 企 業(yè) 領(lǐng) 導(dǎo) 形 成 共 謀 之 后 ， 是 的 ， 大 臣 這 種 被 治 者 左 右 治 理 者 (theregulat edbec

31、omingtodomonatetheregulators) 的 尷 尬 處 境 便 不 可 避 免 了 。 人 們 常 把 各 部 門 里 主 管 領(lǐng) 導(dǎo) 和 下 屬 企 業(yè) 領(lǐng) 導(dǎo) 形 成 結(jié) 盟 之 后 的 活 動 稱 為 官 僚 主 義 行 為 ， 仔 細 分 析 ， 這 種 官 僚 主 義 行 為 指 兩 件 事 ： 一 是 盡 量 向 中 央 隱 瞞 本 部 門 的 實 際 生 產(chǎn) 能 力 ； 二 是 盡 量 向 中 央 索 取 更 多 的 資 源 以 供 自 己 支 配 。 由 于 處 于 下 級 的 部 門 聯(lián) 盟 在 信 息 方 面 比 中 央 具 有 優(yōu) 勢 ， 也 就 是

32、說 ， 各 部 門 的 事 情 各 部 門 自 己 最 清 楚 ， 中 央 在 不 知 情 的 情 況 下 ， 往 往 只 能 聽 信 這 種 虛 假 的 匯 報 。 在 部 門 結(jié) 盟 的 勢 力 不 斷 鞏 固 、 壯 大 的 同 時 ， 是 治 國 者 瓦 解 分 利 集 團 能 力 的 削 弱 。 因 為 隨 著 時 間 的 推 移 ， 在 沒 有 外 力 干 擾 的 情 況 下 ， 新 一 代 政 治 領(lǐng) 導(dǎo) 人 幾 乎 都 是 從 部 門 官 僚 中 產(chǎn) 生 的 。 而 且 ， 官 僚 階 層 在 政 治 決 策 過 程 中 將 占 據(jù) 越 來 越 重 要 的 地 位 。 于 是

33、， 治 國 者 在 與 利 益 集 團 談 判 時 的 地 位 和 力 量 自 然 不 如 以 前 。 部 門 結(jié) 盟 在 計 劃 體 制 之 下 是 最 大 的 既 得 利 益 集 團 ， 也 是 市 場 取 向 改 革 的 最 大 阻 力 。 部 門 結(jié) 盟 在 尋 求 特 殊 利 益 的 過 程 中 ， 逐 漸 侵 蝕 著 計 劃 體 制 的 基 石 。 于 是 ， 在 計 劃 體 制 后 期 ， 經(jīng) 濟 增 長 緩 慢 的 趨 勢 便 不 可 避 免 地 出 現(xiàn) 了 。 結(jié) 論 是 ： 計 劃 體 制 初 期 的 經(jīng) 濟 增 長 應(yīng) 歸 功 于 當(dāng) 時 這 種 體 制 能 有 效 地 抑 制 利 益 集 團 活 動 ； 計 劃 體 制 后 期 的 經(jīng)濟 停 滯 也 應(yīng) 歸 咎 于 體 制 內(nèi) 部 的 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