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悲劇拷問國家立法

“英雄悲劇”考問國家立法無奈的英雄們2005年7月28日，湖北省嘉魚縣洲灣鎮(zhèn)新洲村農(nóng)民殷衍太來到7年前挺身堵潰口的地方，默默無語，熱淚雙流。1998年，以血肉之軀勇堵潰口的殷衍太，因疾病纏身無力繳納1800元農(nóng)業(yè)稅費，鎮(zhèn)里竟強行將他家僅剩的五十多公斤大米扛走，還中止了他在“火線入黨”的資格。而今，這位被省委、省政府命名的“黃繼光式抗洪英雄”貧病交加、負債累累。由于交不起每月8元的自來水費，殷衍太每天都到長江大堤外挑江水喝。四五年前，在該鎮(zhèn)“抗洪英雄中學”讀初一、初二的兩個女兒，因為交不起學費，只得輟學打工。2005年5月8日這天，在昏暗潮濕的出租屋里，陸建積父親陸中強欲哭無淚。五百多個日日夜夜，父子倆經(jīng)歷著心靈與肉體痛苦的煎熬。2003年5月16日，廣西賓陽縣13歲的陸建積為救下一名兩歲孩子，自己卻被樹枝砸中腰部，造成十二椎體骨折并脊髓損傷（截癱）。盡管當?shù)卣鸵恍┖眯娜思娂娤蜻@位見義勇為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但人們的關(guān)懷并沒有使陸建積重新站起來，20萬元的醫(yī)藥費對于并不富裕的陸中強一家不啻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更讓人揪心的是因為沒有錢，停止治療的陸建積錯過了最佳康復期，小英雄可能將終身癱瘓。簡單潦草，場面冷清。2005年3月13日上午9時2分，重慶開縣農(nóng)民金有樹的骨灰在家鄉(xiāng)悄然下葬。2004年月23日，金有樹在池塘中勇救失事中巴車里的19條生命，之后悄然離去。然而因在水中浸泡過久，誘發(fā)了肺氣腫和肺癌，金有樹入院治療。在舉債48000元之后，家里再也無力負擔更多的醫(yī)療費用。萬般無奈之下，金有樹提筆向開縣縣領(lǐng)導及有關(guān)部門寫求助信，然而信如泥牛入海。2005年3月13日，年僅45歲的金有樹不得不離開醫(yī)院，病死家中。2005年8月4日，見義勇為英雄韋兆安從南方一家醫(yī)院的19樓上一躍而下……見義勇為是無價“寶”見義勇為者，往往是與窮兇極惡的歹徒作斗爭，面臨生與死的考驗，以鮮血甚至生命為代價，弘揚著社會的正義和良知。與其說他們施惠的是救助對象，毋庸說他們生死以對的是社會的公正與安寧。一個社會，見義勇為是否成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這個社會的道德建設水準。從這一意義上說，見義勇為是無價的，因為生命和身體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前不久，中華見義勇為基金會曾在深圳、廣州、大連、哈爾濱、沈陽等地做過這樣一項調(diào)查：一些人對見義勇為義舉有四個擔心：一是見義勇為一旦受傷，醫(yī)療費無處全額報銷。二是見義勇為一旦致殘，可能喪失工作。三是見義勇為者一旦受傷或致殘，不僅給自己，還會給家人帶來麻煩和生活困難。四是當見義勇為所制止的罪犯與見義勇為者相識或住地較近時，見義勇為者可能遭到犯罪分子的報復傷害，甚至在犯罪分子被判處刑罰受到嚴懲之后，還可能受到罪犯家屬的騷擾，無法安寧地生活。發(fā)生在韋兆安們身上的悲劇，都有相同的規(guī)律：危急關(guān)頭，他們見義勇為，不顧生死；隨后，他們中的一些人，受到了當?shù)卣淮涡缘谋碚茫辉匐S后，他們就被遺忘了。從這些事件中，我們看到的是對英雄行為事過境遷的冷漠，仿佛一次性轟轟烈烈的表彰，就算是對英雄盡到了全部的責任和義務。這是現(xiàn)行見義勇為獎勵制度的一大弊病，只著眼于眼前的表彰和獎勵，而放棄了長遠的救助，也就是說，當前對見義勇為英雄的幫扶尚未形成長效機制。見義勇為英雄有不少成為傷殘人，失去了勞動能力，加上要治病，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其后半生的處境必定十分艱難，單憑一點獎金根本解決不了他們的困難。當這類悲劇不斷出現(xiàn)時，一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冰冷、自私的社會文化氛圍，就會慢慢由于越來越多人的沉默、害怕、退縮，而逐漸形成。獎勵、慰問、撫恤，都只是一種對義舉的肯定，事后的補償是必需的，也應該是盡可能充分的。善有善報，仿效者后來者必眾。善無善報，猶疑者惶惑者必多?！吧茍蟆标P(guān)系著社會風尚的確立啊。如果英雄“流血又流淚”，我們指責“見義不為”，又何其蒼白？掂量行善成本，普通百姓又有何錯？然而，據(jù)相關(guān)資料顯示，全國有近三分之一的見義勇為人員，犧牲或受傷喪失勞動能力后，家庭生活便陷入困頓，有的子女因此失學。如此多的英雄悲劇必將對社會道德構(gòu)成威脅。英雄的行為使他們成為道德楷模，但悲劇的出現(xiàn)又成為另外一種活的道德傳播讀本，它告訴人們：喏，這就是道德的下場。在一個道德下滑的時代，我們多么渴望一根道德的標尺，但是我們的社會組織卻一再無視甚至親手摧毀了它們，也一再向我們暗示道德的嚴重貶值。這將制造一種怎樣的坍塌與崩潰？我們的社會、尤其是政府機構(gòu)應反思并承擔社會道德重建的責任和義務！國家要為見義勇為提供保障讓英雄流血又流淚是社會的悲哀。然而，當這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時人們不僅要問：當英雄需要幫助和支持時，我們的關(guān)懷和愛心又在哪里？盡管各地見義勇為基金會在解決見義勇為者后顧之憂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是他們畢竟是社團組織，靠自籌資金存活，沒有行政權(quán)力，具有很大的不穩(wěn)定性，他們不可能也沒有資格代表國家承擔責任?，F(xiàn)在，對見義勇為者的救助，基金會只能做到基本救助。中華見義勇為基金會宣傳聯(lián)絡部主任張桂紅坦言：目前各地對英雄們的長期救助都沒有硬性規(guī)定，一直是依慣例而行的。在這方面需要制定明確的標準和規(guī)定，使見義勇為者得到長期、充分的救助。事實上，為解決英雄流血又流淚的問題，社會各界建議國家立法的呼聲很高，每年人大、政協(xié)會議，都有不少代表、委員上交提案，主張國家出臺一部專門保護見義勇為人員合法權(quán)益的法規(guī)或條例。可由于種種原因，這個愿望一直沒有實現(xiàn)。目前，雖然全國絕大多數(shù)省份都成立了見義勇為基金會，二十幾個省出臺了相關(guān)地方法規(guī)，但是省與省之間差別很大，從見義勇為行為的確認、獎勵到解決后顧之憂，標準和尺度不盡相同，這使得見義勇為人員受到的待遇和得到的補償有很大的區(qū)別。沒有法規(guī)的省份，這塊兒工作就更顯薄弱了。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出臺的《關(guān)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guī)定“見義勇為者可請求受益人給予補償”。然而，法律和司法解釋僅僅規(guī)定了個案中的“具體受益人”的義務，眾所期盼的政府補償機制遲遲未至。畢竟，英雄通過見義勇為的壯舉，保護了許多群眾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而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是政府及其職能部門責無旁貸的社會義務。從這個角度而言，政府也是英雄壯舉的受益者。政府有責任和義務與英雄共同面對危難，為正義力量提供相應保障?！懊裾块T應該當仁不讓地承擔起救助英雄的責任。”中共中央黨校社會學教授吳忠民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現(xiàn)在見義勇為人士的救助主要依靠民間組織，這是遠遠不夠的。目前，因保護他人生命、財產(chǎn)安全而做出犧牲的人，民政部門只能根據(jù)1980年頒布的《革命烈士褒揚條例》以及民政部就此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