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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代言廣告的法律性質及責任承擔吳雪燕摘 要：食品安全法的出臺，并沒有使明星代言虛假廣告問題得到根治。代言明星與雇用人存在勞務合同關系，與消費者卻不存在合同關系。當消費者遭受虛假廣告損害時，通過合同法不能得到周全保護。許多國家和地區(qū)將代言明星列為廣告法律關系的主體，明確規(guī)定代言明星對消費者負有注意義務。盡管中國法律對明星代言行為存在制度缺失，但是在民法基本原則框架下，正確適用侵權責任法第8條的規(guī)定仍然能夠給予消費者有力的救濟。 關鍵詞：消費者；明星代言；合同關系；注意義務；侵權責任 中圖分類號：DF52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10)02-0109-06 一、問題的提出 2009年6月1日正式實施的中國食品安全法第55條規(guī)定：“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個人在虛假廣告中向消費者推薦食品，使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與食品生產經營者承擔連帶責任?！边@是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確規(guī)定廣告代言人與食品生產經營者承擔連帶責任。但是，虛假廣告特別是明星代言虛假廣告問題卻并沒有因該法的實施而根治，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侯耀華虛假代言lO個違法保健食品和醫(yī)療器械廣告事件，以及趙忠祥、唐杰忠等知名人士深陷“廣告門”事件就是例證。 針對越來越多的明星虛假代言事件，消費者要求追究代言明星法律責任的努力從來沒有停止過。事實上，早在2005年劉嘉玲的“SK”代言事件中，呂萍女士就向法院申請追加劉嘉玲為被告。2008年9月，75歲的黃婆婆將“三鹿”奶粉廠家和為“三鹿”奶粉代言的明星鄧婕告上法庭。2009年3月，車主袁先生也向法院申請追加為凱迪拉克品牌汽車代言的體育明星劉翔為被告。但是，遺憾的是，明星備受輿論譴責的不少，但是真正追究明星法律責任的卻廖廖無幾。好在食品安全法第55條提供了從法律上規(guī)范明星代言廣告行為的范例，而將于20lO年7月1日生效的中國侵權責任法第8條或許能為我們打開新的一扇窗。那么，明星就其代言商品對消費者負有義務的法理基礎是什么?這是什么性質的法律義務?如果違反此種義務，代言明星將承擔什么法律責任?明星代言承擔法律責任需要什么條件?就制度層面而言，食品安全法為廣告法的修訂提供了什么借鑒?食品安全法與侵權責任法存在什么內在聯(lián)系?深入探討這些問題，對于正確規(guī)范明星的廣告代言行為無疑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 二、明星代言廣告的法律性質 分析明星代言廣告的法律性質應從法律關系角度出發(fā)。因為法律關系作為法律領域的基本概念，不僅是我們理解法律的性質和作用的重要視窗，也是我們分析各種法律問題的重要工具，通過觀察現(xiàn)實生活中存在的各種法律關系，我們可以把握一個社會的法律現(xiàn)實狀況。法律關系是指法所構建或調整的以權利義務關系為內容的社會關系。在明星代言廣告行為中，主要涉及代言明星與雇用人(主要包括制造商和服務商)之間的法律關系，以及代言明星與消費者之間的法律關系。 所謂代言明星，是指在商業(yè)廣告中，利用自身的形象、表演以及知名度，借助聲音、圖像等各種媒介，代表產品或者產品企業(yè)向消費者推銷商品或服務的自然人。代言明星是廣告代言人的范疇，廣告代言人不僅包括自然人而且還包括法人、其他組織和團體。任何商品或者服務都存在消費者對品牌的認識、了解和把握程度問題，首先是消費者對品牌的知曉程度。而明星代言的基礎就是其個人的社會影響力，明星通過其影響力外在的造型、社會聲譽，出賣自己的形象、行為、無形資產，從而擴大消費者對品牌的知曉程度，自己從中獲得報酬。明星代言的對象是商業(yè)廣告，即雇用人以支付對價的方式，以營利為目的，通過明星代言向社會公眾宣傳商品或服務的廣告。明星代言的落腳點在于“代”，這說明在明星代言的廣告中，明星不是以自己的名義宣傳自己，而是為了宣傳某一商品或服務，按照雇用人的要求以語言和行為來進行廣告宣傳或是廣告聲明?？梢?。代言明星與雇用代言明星的企業(yè)、其他經濟組織、個人之間是一種合同法律關系。并且屬于勞務合同性質，代言明星是以其提供的形象代言勞務而獲取報酬。 在明星代言合同法律關系中，一方主體是提供勞務的代言明星，而另一方主體是接受勞務的雇用人。中國廣告法第2條規(guī)定：“法人、其他經濟組織或者個人為推銷商品或者提供服務，均可以自己或者委托他人設計、制作、發(fā)布廣告?！币虼耍ㄈ?、其他經濟組織或者個人均可以成為接受明星代言勞務的主體，他們均可以以明星代言的方式宣傳他們的產品。當然，在明星代言廣告中，由于需要向代言明星支付高昂的代言費用或報酬，真正能夠成為雇用人的事實上只能是那些規(guī)模大、實力雄厚、市場優(yōu)勢明顯的企業(yè)、其他經濟組織或者個人，弱小的市場主體一般是沒有能力找明星代言的。從合同內容看，一方面表現(xiàn)為代言明星向雇用人提供形象代言勞務。另一方面表現(xiàn)為雇用人向代言明星支付報酬。從合同客體看，針對的對象是明星代言的行為，其實質與核心是用明星的形象和影響力將商品或服務的內容表現(xiàn)出來并加以傳播，以達到推銷商品或者服務的目的。 代言明星與雇用人形成的是勞務合同關系，那么，代言明星和消費者之間存在什么關系呢?根據合同的相對性原則，代言明星與雇用人存在的合同關系對作為第三人的消費者并不當然具有法律約束力。由于明星和消費者之間沒有書面或是口頭的合同，他們之間不存在合同法律關系。因此，當消費者因明星代言虛假廣告而遭受損害時，通過合同法并不能得到周全保護，這時就需要借助權法來對消費者予以救濟。 三、對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的不同認識 (一)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的理論岐見 理論上，對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主要存在以下兩種不同看法。 其一，否定說。這種觀點認為，明星是商品或者服務的代言人，而不是質量的擔保人。代言明星與雇用人存在合同關系，而代言明星與消費者之間并無法律關系。消費者是否相信廣告宣傳，主要是消費者自己的問題，不應因此追究代言明星的法律責任，代言明星承擔得更多的可能是道義上的責任。如果因代言出現(xiàn)問題，明星的形象也會受到嚴重影響，降低他們的人氣與收入，明星本身也是受害者。最根本的辦法是提高消費者的素質，提高消費者的鑒別能力，如果消費者因為盲目崇拜某明星而購買他所代言的商品或者服務遭受的損失，應該由消費者自己負責。 其二，肯定說。更多的人則認為，由于明星代言的廣告內容虛假，給廣大消費者帶來了巨大損失，如果不設定代言明星的法律責任而放任其在廣告中信口雌黃，顯然對消費者是一種傷害，而且不能苛求每位消費者都具有完全的理性和鑒別能力。因此，明星對自己的不當代言行為承擔責任當無疑問。明星屬于社會公眾人物，他們通過自身的努力，在廣大“粉絲”心中樹立了崇高的形象，具有典型示范作用和社會影響力，作為公眾人物應當負有更高的注意義務，在代言廣告時負有義務審查或者親自驗證所代言商品或者服務的真實效用。正因為明星應當知道自己在代言廣告中的特殊地位，這便決定了明星在所代言商品或者服務出現(xiàn)問題或有虛假宣傳時應當承擔相應法律責任，這是法律對權利義務一致性的必然要求。 (二)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的立法例 其實，在代言明星對消費者承擔法律責任問題上，很多國家是持肯定態(tài)度的，這些國家對明星代言行為規(guī)定得十分嚴格。 1歐洲 歐洲市場比較成熟，買賣雙方的信息大致處于對等狀態(tài)。廣告主往往通過注重廣告的奇思妙想來突出產品的品質，代言人也很少在廣告中對產品進行描述或是承諾。作為競爭法的一部分，德國的廣告法要求廣告不得誤導大眾。法國不僅規(guī)定廣告必須真實、全面，禁止誤導消費者，而且不允許那些定期在有關電視新聞節(jié)目中露面的人物用其形象或聲音做廣告。如果代言人在廣告中夸大其詞對公眾有嚴重誤導的，司法機關可以追究其刑事責任。在瑞典，代言人要主動了解產品的情況，代言廣告要受到多方限制。 2美國 明星代言廣告必須符合“證言廣告”和“明示擔?！钡囊?guī)定。換言之，明星必須是其代言商品的使用者和直接受益者，否則就構成虛假代言，有可能被重罰。事實上，美國明星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通常不會輕易代言廣告。即使代言廣告，往往也是以公司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出現(xiàn)。在代言具體產品時，不會夸大效果，更不會做出任何保證。此外，明星常常樂意代言不存在危險性的產品，諸如服務類產品以及服裝、香水等大眾消費品。對于美容產品、保健品及藥物類廣告卻很少代言，因為這些產品所宣傳的效果與實際療效常常存在較大差異，容易導致消費者的不滿。 3加拿大 加拿大廣告標準準則(The Canadian Code ofAdvertising Standards)規(guī)定，廣告中不得有任何欺騙性或含糊其詞的吹噓，不得曲解引用專家的權威言論。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是對代言、推薦或證明某商品或服務作出的限制性規(guī)定。而且要求代言、推薦或是證明者必須是該商品或服務的實際使用者，廣告的相關信息必須有充分事實依據，決不允許欺騙或誤導消費者，否則將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或刑事責任。這實際上從源頭解決了不實或虛假廣告的問題。同時，加拿大的廣告標準協(xié)會還對將要播出的廣告進行預審，這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虛假廣告的發(fā)生率。 4韓國 韓國明星頻繁出現(xiàn)在各種廣告宣傳中，但是卻很少出現(xiàn)虛假廣告。這是因為韓國擁有嚴格的廣告預審辦法和廣告自律審議機構，任何廣告在播出前要由自律審議機構進行預審，未經審查而播出的廣告將被視為非法，將會受到嚴厲制裁。同時，韓國還從廣告用語、受眾、表現(xiàn)形式等方面對不同廣告進行嚴格限制。正是這種防患于未然的制度，使韓國的虛假廣告很少，也使代言明星很少承擔法律責任。 國外明星對代言廣告如此謹慎，是法律嚴格規(guī)制下形成的一種自覺意識，由法律前提下良好的社會共識所催發(fā)。從上述立法例看，這些國家都將代言廣告的明星列為廣告法律關系的主體。作為廣告的受益主體，除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fā)布者之外還包括代言明星，因為在當今，社會特殊群體的作用決定了明星也是廣告法律關系中的組成要素，這個要素的作用就是增加了對廣告產品的關注程度。如果有關機關確定某種產品進行了虛假宣傳，這種宣傳對消費者產生了某種損害，那么，任何人都無法否認消費者在購買這種產品時考慮了明星的作用。 四、中國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的立法分析 在中國，明星代言廣告已經成為普遍的現(xiàn)象。一個明星只要稍微嶄露頭角，就有無數(shù)商家蜂擁而至，大眾在電視、報紙等媒體隨處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那么，中國現(xiàn)行法律對明星代言行為是如何規(guī)范的呢? 中國廣告法第38條規(guī)定：“發(fā)布虛假廣告，欺騙和誤導消費者，使購買商品或者接受服務的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由廣告主依法承擔民事責任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在虛假廣告中向消費者推薦商品或者服務，使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應當依法承擔連帶責任?！狈床徽敻偁幏ê拖M者權益保護法也有類似規(guī)定。從這些規(guī)定看，虛假廣告民事責任的承擔主體僅限于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和廣告發(fā)布者。發(fā)布虛假廣告，承擔民事責任的主要是廣告主。對虛假代言廣告所產生的民事責任，由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與廣告主一起承擔連帶責任。對在廣告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的代言明星的法律責任，卻沒有作出任何規(guī)定。 作為廣告法的特別性規(guī)定，食品安全法第55條對明星虛假代言行為進行了規(guī)范：“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個人在虛假廣告中向消費者推薦食品，使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與食品生產經營者承擔連帶責任。”2009年5月27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生產、銷售假藥、劣藥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明確規(guī)定“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他人生產、銷售假藥、劣藥”而提供廣告等宣傳的，以“以生產、銷售假藥罪或者生產、銷售劣藥罪等犯罪的共犯論處”。這里的“提供廣告等宣傳”自然包括明星代言廣告的行為。2009年12月1日施行的湖北省藥品管理條例第29條明確規(guī)定：“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個人在虛假廣告中向公眾推薦藥品，使公眾的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依法承擔連帶責任。”上述規(guī)定的進步意義無疑是顯而易見的，特別是個人虛假代言藥品廣告將追究刑事責任的規(guī)定，無疑對代言明星具有巨大的威懾與約束作用。 但是，結合中國法律的現(xiàn)行規(guī)定，就追究明星虛假代言行為的法律責任，立法上仍然存在以下局限性：其一，調整范圍較窄。在全國范圍內虛假代言食品與在部分省轄范圍內虛假代言藥品的，代言明星須承擔民事責任。但是，對明星代言的其他商品或服務例如日用品、家電、住房、旅游等方面還沒有明確規(guī)范。其二，干預手段單一。食品安全法以特別法的形式首次明確規(guī)定了虛假代言食品廣告可能承擔的連帶責任，這種連帶責任屬于民事責任性質。除有關司法解釋明確規(guī)定“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他人生產、銷售假藥、劣藥”仍然代言要承擔刑事責任外，對其他虛假代言行為追究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卻不明確、不具體，實務操作難度大。例如，食品安全法第94條規(guī)定虛假宣傳的行政責任依照廣告法的規(guī)定給予處罰，然而廣告法并未規(guī)定虛假廣告代言人的行政責任。又如，食品安全法第98條規(guī)定“違反本法規(guī)定，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但是刑法第222條規(guī)定的虛假廣告罪的主體僅限于“廣告主、廣告經營者、廣告發(fā)布者”，并未包括廣告代言人。其三，救濟力度有限。就民事責任而言，仍然采用同質補償原則，并未引入先行賠付和懲罰性賠償?shù)淖龇?。總之，食品安全法的出臺，盡管為我們提供了從法律上規(guī)范明星代言廣告行為的很好范例，但是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中國當前規(guī)范廣告代言行為的制度缺失。 為了破解明星代言廣告承擔法律責任的僵局，有人建議將代言明星歸入“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顯然這種主張是不妥的，因為明星是自然人，社會團體或者其他組織是不能包含明星這類主體的。按照“法無明文規(guī)定皆自由”的民法信條，這似乎意味著即使是違法廣告，代言明星也不必對消費者承擔任何法律責任。事實上，中國司法實踐也是按照這種邏輯進行操作的。例如，在2005年劉嘉玲的“SK一”代言事件中，南昌市東湖區(qū)人民法院對原告呂萍申請追加劉嘉玲為被告的請求就以沒有法律根據為由不予支持。 廣告法對明星的廣告代言行為沒有明確規(guī)范。這是歷史局限性造成的。但是，在今天，明星代言虛假廣告的泛濫不僅給消費者造成了嚴重的人身和財產損失，而且給國家、集體和社會也造成了巨大負擔，嚴重影響了中國和諧社會的建設。在“三鹿”毒奶粉事件中，不僅三鹿集團本身遭受破產的滅頂之災，而且國家還投入巨額資金用于患病嬰幼兒的檢查和醫(yī)療救治，眾多奶制品企業(yè)和奶農的正常生產和經營活動受到重大影響，經濟損失巨大。盡管明星的虛假代言行為不是造成這些嚴重后果的唯一原因。但無疑是重要原因。因此，要求明星承擔審查或違反親自驗證所代言廣告商品或服務真實效用的義務，應當成為中國法律的必要選擇。 五、明星承擔代言民事責任的法律依據 在現(xiàn)行的法律框架下，追究明星虛假代言的法律責任，難道真就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嗎?其實，這是不準確的。一方面，當明星違反審查或違背親自驗證義務，在所代言商品或服務出現(xiàn)問題或有虛假宣傳時，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這是法律對等性的要求。另一方面，盡管在中國廣告法中沒有對個人廣告代言行為進行明確規(guī)范，但是，就民事責任而言，在以民法通則為核心的民法體系中仍然可以尋求到制度支持，而且剛剛公布的侵權責任法也能為我們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追究廣告代言人的法律責任要根據實際情況判斷，不能“一刀切”地認為明星代言廣告都應當承擔法律責任。根據在廣告中的作用不同，明星代言可分為以下兩種情況：(1)明星在廣告中只是以自己的形象來吸引消費者的注意力，增加消費者對該產品的注意程度，明星本身并未對產品進行推薦、介紹或是保證。此種情形下，明星的作用只是藝術性的或是娛樂性的，其代言行為并不會對消費者的購買意識產生決定性影響。那么，一般而言，這種代言行為對消費者不具有法律意義。(2)明星在廣告中對產品進行推薦、證明或是保證，比較明確、具體地從自己的角度向大眾介紹商品或服務。例如，鄧婕在三鹿廣告中不停重復“專業(yè)生產，品質保證，名牌產品，讓人放心，還實惠，三鹿慧幼嬰幼兒奶粉，我信賴”。郭德綱在藏秘排油百草減肥茶中“我擔保，我用過減了6斤”，“3盒就能抹平大肚子，減個10斤8斤不算事”，“咱是大家伙捧場捧起來的平民演員，我做廣告，可得對老百姓負責啊”。像這種在廣告中勸說大眾放心使用，還以自己名譽作擔保的代言顯然與第一種情形存在本質的不同，它已經直接對商品或服務的優(yōu)劣做出了事實上的闡述，對消費者具有法律上的意義。因此。只有針對第二種虛假代言行為，才涉及明星承擔代言法律責任的問題。 中國民法通則第4條明確規(guī)定：“民事活動應當遵循自愿、公平、等價有償、誠實信用的原則?！痹谀壳爸袊鴱V告法律制度具體規(guī)定缺位的情況下，明星的虛假代言行為仍然可以通過民法的誠實信用原則、公平原則以及信賴利益保護原則來規(guī)范。由于民法的基本原則是解釋和理解民事法律的準繩，也是從事民事活動的基本準則，還是裁判民事案件的依據。當缺乏法律具體規(guī)定時，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民法的基本原則裁判案件。事實上以基本原則為法律依據進行裁判各國(地區(qū))民法都是允許的。 (一)誠實信用原則 誠實信用原則要求人們在進行民事活動時要具有良好的主觀心理狀態(tài)，一切民事法律關系應依正義衡平的理念加以調整，其“最終目的或者最高追求是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和私人權利的相互平衡”。從法律角度看，明星代言的廣告屬于證言廣告性質，而證言廣告本身就要求明星必須具有較強的社會責任感，必須對其崇拜者和宣傳的企業(yè)承擔相應義務，這也是構建和諧社會，實施經濟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必然要求。即使是明星不知廣告用語和內容涉嫌虛假，但因其宣傳而造成誤導消費者的，在民法上同樣被視為欺詐的、缺乏誠信的行為，也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二)公平原則 公平原則要求在民事活動中應當機會均等、互利互惠，兼顧雙方的利益和要求，“于利益不自取過多，而與人過少，于損害亦不自取過少，而與人太多”，此項原則是進步和正義的道德觀在法律上的體現(xiàn)。由于明星代言都收取高額的報酬，表面看這些報酬是由雇用人支付的，但是這筆費用實際上最后還是要轉嫁到消費者頭上。那么，根據公平原則，既然代言明星獲取了廣告代言的利益，就應當對消費者承擔一定的義務，保證自己所宣傳的商品或服務的真實性，否則就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三)信賴利益保護原則 與尊重個人自主選擇的意思自治原則不同，信賴保護原則旨在強調將交易相對人的合理信賴納入私法規(guī)范的構造之中，以維護民商事交往中的信賴投入并確保交易的可期待性。由于明星所具有的特殊身份，使一部分消費者對其產生信賴，并基于這種信賴而購買其代言的產品?；诿餍切?，消費者對明星推薦的產品產生信任感，而這種信任是普通消費者所共有的正常心理和合理信賴。如果明星不正當?shù)乩孟M者的這種心理依賴，將會損害消費者的信賴利益。雖然單純的信賴利益一般得不到法律保護，但是一旦這種信賴構成締約的一部分，則過錯方須承擔締約過失責任。 除民法通則外，明星承擔代言民事責任還可以在侵權責任法中尋找到法律依據。侵權責任法第8條規(guī)定：“二人以上共同實施侵權行為，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連帶責任?！倍以摲ㄟ€對責任認定、責任分擔等內容進行了規(guī)定。由于代言明星和消費者之間不存在合同法律關系，通過合同法對消費者進行周到保護卻有困難，但是借助侵權責任法則可以對消費者以有力救濟，這也是對食品安全法局限性的重要拓展。 六、明星承擔代畝民事責任的判斷標準 一般而言，明星虛假代言給消費者造成損害的行為仍然屬于一般侵權行為，而且代言明星事實上不能單獨給消費者造成損害。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給消費者造成的損害都是由代言明星與雇用人的共同侵權行為造成的。根據中國侵權責任法第8條。結合一般侵權責任的特點，應從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來判斷明星的代言行為本身是否構成侵權?而在判斷是否與雇用人構成共同侵權問題上，既要考慮二者的主觀方面，也要考慮二者的行為在客觀上的關聯(lián)程度。 主觀方面。代言明星與雇用人在主觀上應當均有過錯，要么故意要么過失，但并不要求具有共同的故意或者意思上的聯(lián)絡，只要求過錯的內容應當是相同的或者相似的。過錯有故意與過失之分，故意是指行為人預見到自己行為的后果，仍然希望或者放任結果發(fā)生的心理狀態(tài)。關于過失的概念有主觀說和客觀說兩種：主觀說認為過失是行為人對自己行為的后果應當預見而沒有預見或是預見到了但是輕信能夠避免；客觀說則認為過失是行為人對應盡注意義務的違反。按照主客觀相統(tǒng)一的原則，客觀說更為合理。如果代言明星與雇用人串通或者明星明知是虛假廣告仍然代言的就構成故意，可以按照共同侵權追究其法律責任。除侵權責任法第8條外，該法第9條還規(guī)定“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應當與行為人承擔連帶責任”。但是，實踐中更多的情形卻是代言明星主觀上屬于過失的情況?，F(xiàn)代過失侵權法起源于英國的普通法，英國在判例中確定“過失是一種被告違反其對原告所應給予的注意的義務”。那么，代言明星的注意義務就是明星在代言時應當預見到自己的廣告行為對消費者的影響力，從而審慎地進行代言行為。加拿大廣告標準準則以及美國關于“證言廣告”和“明示擔保”的規(guī)定，實際上都是明確了代言明星的注意義務，即只要明星違反了注意義務就可以推定其存在過失，就可以追究其民事責任。 客觀方面。代言明星與雇用人的行為在客觀上應當具有關聯(lián)性，構成統(tǒng)一的不可分割的整體，并且都是損害發(fā)生不可或缺的共同原因。客觀方面包括違法行為、損害事實以及違法行為與損害事實之間存在因果關系。所謂違法行為，是指明星在代言活動中利用廣告實施了欺騙或者誤導等行為，包括對商品的質量、制作成分、性能、用途、生產者、有效期限、產地等作引人誤解的虛假宣傳。所謂損害事實，是指明星的虛假代言行為給消費者的財產和人身造成不利影響。在侵權法上，如果侵權行為沒有造成損害事實，就不會引起現(xiàn)實的責任承擔。反之，一個人只有在受到了現(xiàn)實損害的情況下，才能請求加害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