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賓塞社會進化學說與達爾文進化論之考異-侯波

DOI:10.16059/43-1008/c.2009.12.0402009/12斯賓塞社會進化學說與達爾文進化論之考異侯波摘要:人們習慣上將斯賓塞的社會進化學說看作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在哲學社會科學領(lǐng)域的移植或延伸,并用“社會達爾文主義”來概括斯賓塞的思想。本文從理論內(nèi)涵及實際影響的角度對達爾文進化論與斯賓塞學說之間的關(guān)系進行了考察,認為將斯賓塞學說與達爾文進化論混為一談是長期以來形成的一種誤解,而用“社會達爾文主義”來概括斯賓塞學說從嚴格意義上講也缺乏科學性與合理性。關(guān)鍵詞:查爾斯·達爾文;赫伯特·斯賓塞;進化論;社會達爾文主義中圖分類號:B561.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490X(2009)12-091-03作者:南開大學歷史學院博士生;天津,300071作為19世紀三大自然科學發(fā)現(xiàn)之一,達爾文進化論對當時及后來的西方社會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在達爾文進化論的巨大社會效應下,人們往往將與達爾文同時代的英國哲學家赫伯特·斯賓塞的社會進化學說視為達爾文進化論在哲學、社會科學領(lǐng)域的移植或延伸。如1885年,比利時社會學家埃米爾·德·拉維勒耶用“社會達爾文主義”一詞來批判斯賓塞學說中所暗含的極端個人主義思想。到了1920年代,威廉·布萊恩等美國反進化論者相信,斯賓塞、尼采等歐洲社會哲學家與達爾文乃一脈相承。這一看法后來隨著美國史家理查德·霍夫斯塔特的《美國思想中的社會達爾文主義》(1944年)的問世而得到加強?；舴蛩顾夭粌H率先將“社會達爾文主義”當作一個正式的學術(shù)命題加以研究,還將斯賓塞確立為“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認為其社會進化學說是試圖將達爾文的生物進化理論應用于人類社會而產(chǎn)生的結(jié)果。事實上,將斯賓塞的社會進化學說視為達爾文進化論的延伸的看法難以成立。從時間上看,斯賓塞早在達爾文發(fā)表《物種起源》(1859年)之前便于《發(fā)展假說》、《人口理論》(1852年)中提出了他的進化思想,后又撰寫《進步的法則和原因》(1857年),對其進化觀作了進一步闡述。斯賓塞在世時,多次否認自己是一名“達爾文主義者”,并斷然拒絕拉維勒耶等人給他貼上的“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標簽”。他曾抱怨道:99%的人根本不了解他的進化學說,以為那“只是自然選擇下的物種起源學說的別名”。斯賓塞的抱怨并沒有使他避免人們的誤解,尤其是1944年后,霍夫斯塔特有關(guān)斯賓塞及“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觀點幾乎成了學術(shù)界公認的定論。研究者們不僅廣為沿用“社會達爾文主義”這一術(shù)語,而且大多接受了霍氏的看法,將斯賓塞的社會進化觀看作是達爾文進化論在社會思想領(lǐng)域的延伸。②①本文依據(jù)達爾文和斯賓塞等人的著作、書信集、自傳等一手資料,同時借鑒學術(shù)界近期研究成果,對達爾文進化論與斯賓塞的社會進化學說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展開探討,得出了絕不可將二者混為一談的結(jié)論,希望能以此澄清人們在該問題上可能存在的誤解。1.從“進化”的哲學觀念到科學進化論進化論,舊曰演化論,是一種認為自然界萬物都處于不斷變動中的觀念,與之相對應的是“物種不變論”,后者集中體現(xiàn)在西方自中世紀以來所篤信的基督教創(chuàng)世論中?！斑M化”在西方思想中由來已久,最早可追溯至古希臘時代,是作為一種哲學觀念而萌生的。如德謨克利特等古代原子論哲學家都持有樸素的進化觀念;恩培多克勒也說,生命的發(fā)展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不完善的形式慢慢地為較完善的形式所取代。達爾文本人則提到,亞里士多德的《聽診術(shù)》中包含有進化論的萌芽。文藝復興后,尤其是自17世紀以來,越來越多的西方學者開始嘗試提出更為明確的進化思想,這不僅包括英國的培根、德意志的萊布尼茨和康德、法國的孔德等哲學家,更包括法國的布豐及其學生拉馬克等博物科學家。與哲學家們僅僅提出一種“哲學觀念”不同的是,近代的科學家們致力于收集大量的證據(jù),以科學的精神和方法來考察“進化”發(fā)生的原因和機制。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法國博物學家拉馬克是公認的最早完整地提出進化論的科學家。他于1809年在《動物學哲學》中系統(tǒng)地討論了進化論,主要觀點有三。其一,拉馬克堅持包括人在內(nèi)的一切物種都是從其他物種傳衍下來的進化觀念。其二,拉馬克將進化的原因歸于生物的主觀愿望、后天習性及其遺傳。例如,長頸鹿的祖先由于不斷需要伸長脖子去吃高處的樹葉,導致了脖子自發(fā)伸長,并通過遺傳來得到進一步發(fā)展,最終形成了現(xiàn)今所看到的長頸鹿。這一邏輯被美國的愛默生等浪漫主義者和先驗論者概括為“愿望決定進化”。其三,拉馬克相信“進步發(fā)展”的法則,即一切生物都是處在不斷進步的向前發(fā)展中。拉馬克進化論在19世紀初一度引起了歐洲科學界的激烈討論。盡管較之于先前哲學家的“臆斷”和博物學家們尚不完整的理論,拉馬克已取得了較大進步,但由于證據(jù)不足、主觀色彩較重,他的進化論遭到了以歐洲科學界權(quán)威居維葉為首的主流科學家們的嚴厲批判,沒有獲得普遍認同。后來的達爾文對拉馬克進化論也不屑一顧。因此,在19世紀上半葉,傳統(tǒng)的“物種不變論”在科學界和社會思想中仍居于主導地位。這一狀況直到達爾文進化論問世后才真正發(fā)生改變。1859年,達爾文在《物種起源》中以詳實的材料、生動的言語和嚴密的邏輯,對“進化”這一傳統(tǒng)命題做出了新的詮釋。他認為,進化的機制并非在于拉馬克所說的“一切生物都內(nèi)在③地(先天地)和必然地傾向于完善化”④,而是在于大自然對生賓塞的生物學思想完全基于拉馬克學說,強調(diào)獲得性征的遺傳。”赫胥黎則公開表示:斯賓塞在邏輯上與拉馬克學說綁在了一起,而沒有了后者,斯賓塞的心理學就分崩離析了。3.達爾文與斯賓塞在進化觀上的差異作為同時代的英國學界巨擘,達爾文與斯賓塞在生活中保持著良好的私人友誼,但這并不意味著兩人在學術(shù)觀念上趨于一致。根據(jù)達爾文書信和自傳的記載,達爾文雖然贊嘆斯賓塞作為哲學家、思想家的聰慧天賦和優(yōu)美表述;但在最關(guān)鍵的進化觀上對斯賓塞的看法感到不可理喻,甚至斥之為一無是處。斯賓塞對達爾文的態(tài)度亦復如此,他敬佩達爾文的卓越成就,卻拒絕其進化論中最精華的自然選擇理論。1864年,華萊士在信中向達爾文透露:“斯賓塞在他即將發(fā)表的討論生物學的論著(指《生物學原理》)中力圖證明:自然界中還有`自然選擇'以外的其他事物在起作用”。顯然,達爾文與斯賓塞在進化觀上存在很大分歧。依筆者之見,這些分歧集中體現(xiàn)在兩人對“進化”、“適者生存”和“生存斗爭”三大概念的不同理解上。首先,達爾文與斯賓塞對“進化”本身的理解有著天壤之別。受拉馬克學說先入為主的影響,斯賓塞堅信“進化即進步”的法則,認為從低等生物到作為最高生物形式的人類之間構(gòu)成了一個線性的、呈不斷上升趨勢的、向前發(fā)展的必然過程。這種必然進步觀遭到達爾文的堅決反擊。他駁斥道:“我不相信任何一成不變的法則……我不相信有什么必然發(fā)展的法則”。達爾文甚至不愿使用“進化”(evolution)這個被斯賓塞賦予方向性和目的論色彩的術(shù)語,他通常用“變異的遺傳”(descentwithmodification)來描述生物個體毫無方向和目的的演變。據(jù)英國政治學者麥克·霍金斯概括,達爾文的“進化”實為“分支的”(branching)演化,呈樹狀,而拉馬克—斯賓塞式的“進化”乃是“線性的”(linear)進步或發(fā)展。61514131211⑩⑨物后天差異性的選擇,即在世世代代的生存斗爭中,大自然傾向于使那些有益的變異得到保留,而使那些有害的變異遭到淘汰。達爾文將這一解釋概括為“自然選擇”。與拉馬克對進化的解釋相比,達爾文的“自然選擇”排斥一切涉嫌目的論、進步論的主觀因素,代之以更為客觀的科學精神和極具說服力的科學論證,為“進化”從一種抽象的哲學觀念升華為徹底唯物的科學理論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因此,“自然選擇”才是達爾文進化論的核心和精髓,是區(qū)分達爾文進化論與其他進化論的試金石,也是達爾文進化論和過去所有的進化學說相比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廣泛承認的原因。2.斯賓塞的進化哲學據(jù)達爾文回顧,在拉馬克之后、達爾文之前的五十年時間里,至少有23位學者對進化問題有過論述和研究,其中既有華萊士、赫胥黎等科學家,也包括斯賓塞這樣的社會哲學家。⑤就斯賓塞而言,他的進化觀奠定了其社會進化學說的基礎(chǔ),不過他的進化觀并非是受達爾文的影響,而是源自在19世紀初曾產(chǎn)生一定影響的早期進化論體系———拉馬克進化論。早在1850年以前,斯賓塞便在思考進化的問題,其社會進化思想在開山之作《社會靜力學》(1850年)中已初現(xiàn)端倪。他寫道:“文明并不是人為的,而是天性的一部分;它和一個胎兒的成長或一朵鮮花的開放是完全一樣的。人類曾經(jīng)經(jīng)歷和仍在經(jīng)歷的各種改變,都起源于作為整個有機的天地萬物之基礎(chǔ)的一項規(guī)律?！痹谡麄€1850年代,斯賓塞又陸續(xù)發(fā)表《發(fā)展假說》、《人口理論》、《進步的法則和原因》等文章,明確地闡釋了他的進化觀。斯賓塞對進化的思考源自他宏大的哲學構(gòu)想。這位有著“維多利亞時代的亞里士多德”之美譽的思想家抱負遠大,立志于整合19世紀日益專門化、零碎化的各門學科知識,試圖仿效歷史上的偉大哲學家們,構(gòu)建一個龐大的綜合哲學體系。為此,他一方面要探究所謂的“完美社會”(斯賓塞稱之為“社會靜力學”),另一方面則要弄清人類社會走向完美的途徑和機制(斯賓塞稱之為“社會動力學”)。涉獵生物進化問題,正是要為他的“社會動力學”奠定基礎(chǔ)。從時間上判斷,斯賓塞對“社會動力”的研究,要早于《物種起源》的問世,因而它不可能是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真正對斯賓塞進化觀的形成產(chǎn)生決定性影響的,乃是19世紀初的拉馬克進化論。早在1840年,斯賓塞便獲知了拉馬克的學說,并自稱一生都對此堅信不移?？茖W史學科的奠基人喬治·薩頓在為斯賓塞寫的小傳中指出,“他直到晚年都是一個拉馬克主義者”。薩頓還把斯賓塞的主要思想歸納為三點。第一,斯賓塞的“進化”,既是生物學意義上的,同時也具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意義,無論是地球的形成、胚胎的發(fā)展,還是人類心智的成熟、社會的進步,都與生物的進化一樣體現(xiàn)了宇宙進化的普遍法則。第二,斯賓塞相信,主要是由于生物個體在后天所獲得的特性及其遺傳決定了生物的進化,而非“自然選擇”的客觀作用。第三,斯賓塞堅信“必然進步”的觀點,將進化描述為“從均一到不均一,從簡單到復雜,從無序到有序,從不定到確定的”的進步過程。⑧⑦⑥其次,達爾文的“自然選擇”不同于斯賓塞的“適者生存”。達爾文于1869年在《物種起源》第五版中首次借用斯賓塞的原創(chuàng)術(shù)語“適者生存”,希望以此補充說明“自然選擇”這一不易理解的概念。此舉顯然引起了誤解,如霍夫斯塔特因此認為達爾文進化論與斯賓塞學說之間存在密切關(guān)聯(lián)?？墒?借用斯賓塞的術(shù)語并不意味著達爾文與他看法一致。斯賓塞將“適者”直接與人類社會的“強者”等同起來,進化乃是“伴隨著強者的生存和壯大”的“必然過程”。這一名為“適者生存”、實為“強者生存”的強者哲學是以人類的價值觀而做出主觀判斷,令嚴格以科學家自居的達爾文無法接受。在達爾文看來,“適者”是指那些能適應自然環(huán)境的生物,并非一定是所謂的“強者”。弱小的生物如寄生蟲即便保持簡單的形態(tài),依然能適應環(huán)境并存活億萬個世代;恐龍縱然在人類看來強壯有力,卻因不適應環(huán)境而被自然淘汰。換言之,強弱只是相對而言,對自然的適應或者說自然選擇才是生物進化的永恒法則。鑒于這種差異,赫胥黎批評達爾文不該借用斯賓塞的“適者生存”。他寫到:“`自然選擇'被不幸地替換為`適者生存',這有很大害處,因為`適者'一詞太模糊了。很多人認為`適者'就是指`最優(yōu)秀'、`最高等'的人。”8171最后,達爾文與斯賓塞對“生存斗爭”的理解相去甚遠。“生存斗爭”出自英國學者馬爾薩斯的名著《人口論》(1798年)。達爾文與斯賓塞早年都讀過此著,并從“生存斗爭”中獲得靈感?；舴蛩顾匾詾?達爾文描述了自然界中的“生存斗對照拉馬克與斯賓塞的基本觀點,后者很明顯地受到前者的影響。這不但為斯賓塞本人所承認,而且是達爾文及身邊友人華萊士、赫胥黎等都覺得一目了然的事實。華萊士寫道:“顯然,斯92爭”,斯賓塞則強調(diào)人類社會中“生存斗爭”,因而兩人觀念相通。這種簡單化聯(lián)想混淆了達爾文與斯賓塞對“生存斗爭”的不同理解。在達爾文那里,“生存斗爭”是生物為適應自然必須做出永無休止的努力,它以及進化本身都是一種普遍的、永恒的、無所不在的現(xiàn)象。相比之下,斯賓塞將“生存斗爭”視為人類社會不斷進步、走向完美所必然經(jīng)歷的殘酷過程。隨著社會進化至“完美境界”,“進化”及“生存斗爭”的歷史使命就此終結(jié)。與達爾文相比,斯賓塞對“生存斗爭”的理解顯然帶有目的論、方向論的主觀色彩。4.達爾文進化論對斯賓塞及其學說的影響盡管達爾文進化論與斯賓塞學說在進化觀上存在如此巨大的分歧,但這并不妨礙前者對后者產(chǎn)生一定影響,甚至使人們誤以為達爾文進化論是斯賓塞學說的本源。個中緣由很簡單,那就是達爾文進化論在當時所產(chǎn)生的學術(shù)影響和社會效應實在太大,以至于斯賓塞與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得不正視達爾文學說給他們的固有觀念和現(xiàn)實生活帶來的沖擊。對斯賓塞來說,他首先考慮的是如何吸收達爾文學說為己所用,使之成為其進化哲學的科學佐證和有益補充。1864年,斯賓塞在給父親的家書中寫到:“我想,達爾文的自然選擇學說可以被吸收到我正在闡釋的一般進化理論中。”斯賓塞的這一態(tài)度在其《自傳》中得到進一步證實,他寫到:“在那(1859年)以前,我一直堅信生物進化的唯一原因是后天形成的變異的遺傳?！段锓N起源》使我明白,我錯了……(達爾文)使生物進化論得到證實,這當然為我傾心付出的一般性進化論提供了進一步的支撐。”120291化論間接促進了斯賓塞學說的改進和普及,但二者在基本進化觀上的巨大分歧是不能因為這種影響的存在而加以否認的。因此,將斯賓塞學說與達爾文進化論混為一談,并稱之為“社會達爾文主義”,從嚴格的學術(shù)意義上講是不科學的,它經(jīng)不起歷史研究的認真推敲。早在1979年,美國修正派史家羅伯特·班尼斯特便指出,“社會達爾文主義”一詞名不副實,乃是霍夫斯塔特編造出來的一個神話。英國學者杰弗里·霍德森通過抽樣統(tǒng)計也發(fā)現(xiàn):“社會達爾文主義”一詞在霍夫斯塔特以前的使用頻率非常之低,且語義混亂,并未特指斯賓塞學說,是一個極不規(guī)范的批評用語。但到了1940年代,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大背景下,喜歡借古諷今的霍夫斯塔特為抨擊納粹主義而開創(chuàng)“社會達爾文主義”研究,在英美學術(shù)界引起廣泛共鳴,使“社會達爾文主義”從一個語義混亂、極不規(guī)范的批評用語上升為一個能用于學術(shù)研究、有特定內(nèi)涵的正式術(shù)語。鑒于霍氏研究的特殊時代背景以及用“社會達爾文主義”概括斯賓塞學說的不科學性,一些當代學者甚至建議,不妨考慮將斯賓塞學說直接稱為“斯賓塞主義”,以避免“社會達爾文主義”一詞所造成的誤解。“社會達爾文主義”作為斯賓塞社會進化學說的“標簽”是否急需更正或許可以見仁見智,因為它早已成了對斯賓塞學說的習慣性表述。然而,從本文的論證中可以看出,斯賓塞社會進化學說不應被誤以為是達爾文進化論在哲學、社會科學領(lǐng)域的移植或延伸。值此達爾文誕辰200周年、《物種起源》出版150周年之際,我們應澄清達爾文與斯賓塞在進化觀上存在的差異,予以兩位學術(shù)巨擘一個更為公允的評價。42不過,斯賓塞在吸收達爾文學說時,并沒有放棄他堅信不疑的拉馬克主義,反而通過有限、批判地吸收“自然選擇”來強化自己對拉馬克進化論的信仰。如斯賓塞在其《心理學原理》的序言中坦言:他雖然不再堅持拉馬克的進化機制是人類進化的唯一原因,但仍相信此乃首要因素,并認為達爾文至今仍不夠重視拉馬克學說。1883年,達爾文去世一年后,斯賓塞向一位美國朋友透露,他要從一般性的角度來批判達爾文的“假說”。這些批評文章最初刊登在1886年4月和5月的《19世紀》雜志上,后來還被印成小冊子再版,其根本目的是要將拉馬克的遺傳模式確立為其進化哲學的“首要依據(jù)”。2注:①RobertBannister,SocialDarwinism:ScienceandMythinAn-glo-AmericanSocialThought.TempleUniversityPress,1979.p4.②⑩41810223J2ohnOffer,HerbertSpencer:CriticalAssess-ment.Routledge,2000.p19,p15,p19-20,p159,p14,p15,p79.③④⑤查爾斯·達爾文:《物種起源》,商務印書館1995年版,第1、140、3～13頁。⑥⑦3赫伯特·斯賓塞:1《社會靜力學》,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27～28、224、27頁。⑧喬治·薩頓:《科學的生命》,商務印書館1987年版,第103～104頁。⑨217J1amesMarchant,AlfredRusselWallacelettersandremi-niscences,v2.Cassell,1916.p72,p151,p154-155.1弗朗西斯·達爾文:《達爾文生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68頁。51田洺:《進化是進步嗎》,《自然辯證法通訊》199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