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知識產權沖突協(xié)調原則

1、論知識產權沖突協(xié)調原則         06-11-10 09:58:00     作者：曹新明    編輯：studa20一、引言 當今世界正處在走向權利1的時代，其典型標志是以“確權、維權和護權”為中心的法律體系已經基本構建起來，并獲得了社會的普遍認同；其基本特征是以打壓、扼殺、封堵或者限制個人權利的“權力本位”或者“官本位”、“國家本位”或者“義務本位”思潮已被法律逐漸摒棄，并以“權利本位”代之。2關于權利的內涵和外延，不僅國外的

2、法學先哲、當代學者給予了合理且具有哲理的答案，3國內學者對這個問題也作過鎮(zhèn)密周詳?shù)难杏?，發(fā)表了頗有價值的見解。4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科技的進步、社會的演進和觀念的更替，“權利”概念之內涵被填充得更為豐滿，因此需要作出新的注解。綜合各家研究之精華，可以說“權利是法律創(chuàng)設或者確認的公民和其他社會團體對特定客體專有的支配自由度”。除特殊情況外，法律賦予公民和其他社會團體（即權利主體）的權利，都是有“度”的。權利主體的權能效應均不能超越這個“度”，否則其行為便可能蛻變?yōu)椤皺嗬臑E用”，或者侵入他人的權利領域，或者與他人的權利發(fā)生沖突。另一方面，他人也不得擅自進入該效力領域。此處所指的“度”，表現(xiàn)為“時間

3、度、空間度、效能度和對象度”，即權利具有“四維性”。就知識產權而言，這種“四維度”表現(xiàn)為“保護期的有限性、空間上的地域性、權能上的獨占性和對他人的絕對性”。知識產權的這些特征，演繹出了因國家而異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同時導致知識產權各類權利之間的沖突以及知識產權與其他類型權利的沖突。我國的知識產權沖突始自80年代，以“楊沫名譽權糾紛案”5為序曲，開啟了著作權與名譽權之異網(wǎng)域權利沖突的帷幕。幕啟不久，1988年底由中國美術學院在北京美術館主辦的“人體藝術大展”，又上演了被展作品之部分模特控告主辦者侵犯名譽權的劇目。此后，此類沖突迅速在中華大地強性蔓延。近十年來，知識產權沖突急劇攀升。至1996年，

4、相繼又發(fā)生了兩起尤為引人注目的同網(wǎng)域權利沖突，即武松打虎圖著作權與商標權沖突案和“三毛”角色著作權與商標權沖突案。另一方面，新崛起的知識經濟，為知識的創(chuàng)造、傳播和利用，展開了更為廣闊的舞臺，讓知識對社會、經濟、文化和技術的奉獻力更加凸現(xiàn)；與此同時，必將引發(fā)出更為復雜的知識產權沖突。如何協(xié)調諸如此類的異網(wǎng)域權利沖突或者同網(wǎng)域權利沖突案，向知識產權的理論與實踐提出了嚴峻挑戰(zhàn)。我國現(xiàn)行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盡管才剛于90年代構創(chuàng)完成，且飽餐了發(fā)達國家花費幾百年時間釀造的精華，但仍然存在許許多多的空漏和缺憾；又加之理論的貧乏和實踐的偏執(zhí)，所以有關機關或者法院在處理這類沖突時，常常是以偏概全，就事論事，缺

5、乏效率。鑒于此，本文擬從權利網(wǎng)絡結構分析入手，透視知識產權沖突之內核，以節(jié)約救濟成本，提高權利效率，兼顧法律公平為指針，淺抒管見，以資商榷。二、權利網(wǎng)絡結構分析中國社會之有權利的觀念、體系和保護機制，自初民之有社會始，非自“西學東漸”、“舊邦新造”始。6在中國古代社會，雖然不曾有過“權利”術語，但是社會生活中的人們幾乎都知道“什么是我的，歸我所有；別人的東西，我不得侵犯?！蓖瑫r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初民的這種權利觀念，縱然處于較低層次，但的確是一種客觀實在。經過久遠歷史的沉淀和文化教義的滋潤，國人的權利意識有了長足的提升，使權利逐步地向縱的方面延伸和橫的方面拓展，展示出了權利之樹的勃勃生機

6、。自本世紀以來，大多數(shù)國家便已編織造就了自己的權利網(wǎng)絡體系，綱目清晰，層次有序。國家締造法律制度的最終目的，因社會形態(tài)和歷史階段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但有一條主線貫穿始終，即以強有力的國家機器保障每一國民能夠均等、公正地享受權利，理性、自由地行使權利，恒定、高能地獲得利益。因此有必要將法律為國民所創(chuàng)設的權利網(wǎng)絡系統(tǒng)的樣態(tài)展示出來，以利于每一公民或者社會團體在四維權利空間實現(xiàn)其權利效益。在權利網(wǎng)絡體系中，法律為國民所創(chuàng)設的權利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綱性權利，另一類是目性權利。由憲法為國民創(chuàng)設的全部權利之總和為綱性權利，即為權利網(wǎng)絡體系之“綱”地位的權利；由其他一切法律為國民創(chuàng)設的全部權利之總和為目性權

7、利，即處于權利網(wǎng)絡體系之“目，地位的權利。綱性權利處于統(tǒng)攬全局的地位，是目性權利的基礎和依據(jù)。沒有無憲法依據(jù)的權利，也沒有與憲法權利（即綱性權利）相抵觸的權利，因為任何與憲法相抵觸的法律都是無效的。另一方面，每一枝目性權利其本身又可以構成一個分權利網(wǎng)絡體系，如政治權利體系、民事權利體系、訴訟權利體系和經濟權利體系等。創(chuàng)建一個高效、公正、理性和協(xié)調的權利體系，是一項浩繁復雜的巨大系統(tǒng)工程，只有始期，沒有終期。通過對整個權利網(wǎng)絡體系檢索、瀏覽，即可發(fā)現(xiàn)其所具有的四個基本特征：第一，線條清新，輪廓分明，滌除了籠罩在權利集合上的一層薄霧；第二，權源準確，層次有序，理順了許多權利之間的關系，為協(xié)調各項權

8、利之間的沖突展開了思路；第三，效應突出，揚抑流暢，聚合了法定權利之實質核點，讓權利主體更能充分地發(fā)揮其權利效能；第四，透視性強，指向明晰，聯(lián)絡了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前鋒為權利繁衍而創(chuàng)造的機遇。根據(jù)各類具體權利在權利網(wǎng)絡體系中所處網(wǎng)絡層次的位置，可以將全部權利劃分為高網(wǎng)層面權利、低網(wǎng)層面權利和同網(wǎng)層面權利。從宏觀上講，網(wǎng)絡層面較低的權利屬于具體權利，網(wǎng)絡層面較高的權利則為抽象性權利。例如，民事權利就屬于高網(wǎng)層面權利，而肖像權、名譽權、著作權等則屬于低網(wǎng)層面的權利；訴訟權利屬于高網(wǎng)層面權利，起訴權、撤訴權、申訴權等則屬于低網(wǎng)層面權利。同網(wǎng)層面權利是指兩項或者兩項以上的權利處于權利網(wǎng)絡體系的相同層面，彼

9、此沒有高低包容關系。如民事權利、經濟權利、訴訟權利等屬于同網(wǎng)層面權利；著作權、專利權、商標權等也屬于同網(wǎng)層面權利。將權利作這種網(wǎng)絡層面劃分的法律意義在于：理順各權利之間的關系，以確立協(xié)調權利沖突之原則。無論權利處于哪一個網(wǎng)絡層面，都有其正向效應和負向效應。處于正向網(wǎng)絡層面的權利，稱為正向網(wǎng)面權利；處于反向網(wǎng)絡層面的權利，稱為負向網(wǎng)面權利。就某項具體權利而言，若權利主體適“度”用之，不僅能給權利主體自身帶來利益，還能為社會和公眾帶來利益，故應揚之；若權利主體超“度”用之，便會產生負向效應，有違法律之初衷，故應抑之。例如，隱私權是一項低網(wǎng)層面權利，其本身并無正向或負向效應。當公民甲以某種方式獲知公

10、民乙的隱私并惡意披露時，公民甲之行為便構成了對公民乙隱私權的侵犯。在這種情況下，公民乙對甲主張侵害隱私權，就是正向網(wǎng)面效應，應肯定之。公民乙若以自己享有隱私權為由，拒絕向人民法院交代犯罪事實，其主張就是負面網(wǎng)面效應，應否定之。有許多低網(wǎng)層面權利，還可以作為原生權利滋析寄生權利。它們之間具有一種“寄生”關系，即此一權利根植于彼一權利之上。只有合法權利才能滋析出寄生權利；原生權利的轉移或者消滅，必然導致寄生權利的轉移或者消滅。寄生權利只能由原生權利主體依法設立之，不能自動產生。例如，所有權與擔保物權的關系，就是原生權利與寄生權利的關系。當所有權人以其依法享有所有權的物品設立擔保時，擔保物權便產生了

11、。非所有權人不得在他人的物上設立擔保物權。又如，專利權與被許可人獲得的專利實施許可權，也是原生權利與寄生權利的關系。在此應當注意：原生權利與寄生權利的關系，不是種權利與屬權利的關系。首先，屬權利與種權利之間的關系，是法律創(chuàng)設的；而原生權利與寄生權利的關系，是權利主體依自己的意志創(chuàng)設的。例如，知識產權是種權利，著作權、專利權、商標權等是屬權利。其次，種權利與屬權利之間不會發(fā)生沖突，而原生權利與寄生權利之間時常發(fā)生沖突。例如，知識產權不可能與著作權、專利權或者商標權發(fā)生沖突，而專利權卻可能與被許可人的獨占實施權發(fā)生沖突。最后，屬權利全部之總和正好與種權利重合，而寄生權利與原生權利不具有這種關系。由

12、此可知，低網(wǎng)層面權利上不僅可能繁衍出諸多寄生權利，而且還可能包含若干屬權利。在整個權利網(wǎng)絡體系中，知識產權屬于民事權利之屬權利，同時又是著作權、專利權、商標權和制止不正當競爭權等諸權利的種權利，與物權、債權等屬于同網(wǎng)層面權利。知識產權本身可構成一個子權利網(wǎng)絡體系。該子權利網(wǎng)絡體系的綱性權利依據(jù)是憲法的知識產權條款，例如美利堅合眾國憲法第1條第8項第8款即為美國的知識產權條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45條即為我國的知識產權憲法條款，此即為我國構建知識產權網(wǎng)絡體系的憲法依據(jù)。次一級的依據(j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中的知識產權條款，其效力僅次于憲法條款。再次一級的依據(jù)是知識產權法典，其核心作用有三個：第

13、一，構筑整個知識產權網(wǎng)絡體系的框架；知識產權法典的這個作用是其他任何法律都無法替代的，但令人遺憾的是我國目前尚無知識產權法典，故而造成了人們對知識產權概念之內涵和外延的“公婆不和”現(xiàn)象即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出現(xiàn)一個問題，自造一種理論，偶得一種結論，引起一陣爭論，最后沒有定論。這種現(xiàn)象還要持續(xù)多久，無法預見。第二，創(chuàng)建一套原則，即只有知識產權法典才能創(chuàng)制出一套具有宏觀指導價值的、適用于全部各類具體知識產權的原則；這一重大法律使命非知識產權法典不能完成。第三，精設知識產權救濟指針。就我國目前的情況看，各單行知識產權部門法都規(guī)定了各自的救濟措施，能夠相對可行地片面救濟自身，卻不能有效協(xié)調與同網(wǎng)層

14、面其他權利的沖突，因為其救濟原則總是狹隘地偏向自己，缺乏高瞻遠矚的宏視效應。最后一級的依據(jù)自然就是各單行法，它們分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等。在沒有知識產權法典的情況下，它們的作用不可替代，是整個知識產權網(wǎng)絡體系的基礎。三、各類權利沖突透析（一）權利沖突之導因透析權利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根植于相應客體之上的社會關系。衍生權利的客體，可以是有形物質實體，如房屋、土地、家用電器或者其他商品等；也可以是無形的非物質實體，不占有任何物理空間，不可觸摸，如名譽、人格、身份、生命、服務、知識產品等。權利寄生于客體，客體衍生出權利。每

15、一項權利必然依附于某一特定客體，但一個特定客體，不一定只衍生出一項權利。特定客體被置于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和法律環(huán)境之中，就能從不同側面、不同視角和不同切入點衍生出不同的權利。這些權利，構成權利網(wǎng)絡體系中的一個立體權系，使立于該權系中心的權利主體，仿佛置身于一個屏蔽體內，免受來自任何方位的侵擾。構建法律體系，就是為了創(chuàng)設這樣的屏蔽體。屏蔽性越強，意味著法律體系越完善，法律空漏就越少。法律規(guī)定特定客體從不同側面、不同視角和不同切入點衍生的諸權利，彼此之間的關系大體有三種形態(tài)：第一，同主共存形態(tài)，即根植于同一客體的各項權利歸屬于同一主體。處于該形態(tài)下的各項權利彼此的歸屬凝聚于一體，故沒有沖突。第二，異主

16、共存形態(tài)，即根植于同一客體的各項權利歸屬于不同的主體，但各權利主體之間通過構造相容管道，使得彼此的權利和睦共存，各受其利。第三，異主抵觸形態(tài)，即根植于同一客體的各項權利歸屬于相異主體，且彼此之間沒有構建起相容管道，致使一方權利主體的權利阻卻了他方權利主體的權利，從而引發(fā)沖突。權利沖突，是指由同一客體依法衍生的兩項或者兩項以上權利相互矛盾或抵觸的法律模態(tài)。構成權利沖突的要件有四個：I.客體的同一性，即兩項或者兩項以上權利根植于同一客體。由相異客體衍生的諸權利不會發(fā)生沖突，因為一個特定客體就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權利衍生源，各自形成自己的獨立權利體系，可能重復，但不會沖突。此處所指的“同一客體”是法律意

17、義上的而非自然狀態(tài)下的同一客體。公民甲、乙兩人分別獨立研究開發(fā)完成的一項發(fā)明，彼此相同。從自然狀態(tài)看，甲、乙兩人的發(fā)明不具有同一性，但從法律的角度看，它們卻是同一的。由同一客體衍生出來的多項權利并不必然發(fā)生沖突。2.主體的相異性，即由同一客體衍生的多項權利歸屬于不同的主體。若這樣的多項權利歸屬于同一個主體，也就沒有了沖突。3.權利的合法性，即由同一客體衍生的歸屬于不同主體的多項權利，都具有相應的法律依據(jù)或者合同依據(jù)，否則，彼此的關系就不是權利沖突，而是侵權行為關系。例如，甲公司擁有一件注冊商標“TITANIC”，使用于洗衣機上；乙公司未經甲公司許可，擅自將其未注冊商標“TITANIC”使用于脫

18、水機上。此時乙公司的行為就是對甲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不是權利沖突。假如乙公司將“TITANIC”作為商標提出注冊申請，并被核準注冊使用在“脫水機”上。這時，乙公司使用商標“TITANIC”于“脫水機”上的行為，不構成侵權，因為乙公司使用商標“TITANIC”是行使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乙公司對“TITANIC”的商標權與甲公司對“TITANIC”商標的權利發(fā)生沖突。此時，甲公司可以在法律規(guī)定的一年期限內對乙公司的注冊商標提出爭議，由商標評審委員會裁定撤銷乙公司的注冊商標；甲公司還可以乙的注冊的行為違反誠實信用原則，請求商標評審委員會裁定撤銷之。4.兩項或者兩項以上的權利相互抵觸

19、，即一個權利主體行使其權利，必然構成對他人權利的限制或者損害。如若不產生這樣的后果，它們就沒有沖突。導致知識產權沖突的原因可能形形色色，但主要有三個：1.立法空漏。誠如以上解析，權利都依附于某一特定客體，而且權利與客體的依存關系是由法律規(guī)定而非天然自生（依天賦人權觀點，權利與客體的依存關系也可以天然自生）的。法律能夠從不同側面、不同視角和不同切入點，對同一客體規(guī)定出不同的權利。就某作品而言，著作權法賦予作品以著作權，其視角是作品所具有的文學藝術價值和綜合理念；其切入點是鼓勵文學藝術作品以大量地孽生、繁衍、成長；其側面是禁止他人非法使用其作品。另一方面，商品生產者也可將該作品作為商標注冊申請，一

20、旦被核準注冊，那么商標法給商標注冊人賦予的商標權，其視角是該作品作為商標所具有的可識別性和顯著性，能夠通過與商品或者服務的黏附，將來自不同經營者或者服務者所經營的商品或者提供的服務區(qū)別開來；其切入點是促進商品或者服務交易的有序競爭。顯然，著作權與商標權雖然依附于同一客體，但其視角和切入點不同。然而，因為沒有法律從全方位、多視角加以規(guī)范，致使商標局在對該項注冊申請進行審查時，只得依法核準授權；著作權人也沒有法律依據(jù)阻止該項申請被核準，以致造成權利碰撞。法律上的這種空漏，有的肇源于時代的局限，有的肇源于立法者的觀念，也有的肇源于立法者宏觀透視能力的缺乏。法律的空漏雖然不能避絕，但卻能盡量減少。2.科技拉動?？茖W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已成為人們的共識。科學技術不僅推動人類文明車輪滾滾向前，而且催生了由某一特定客體從各個不同側面衍生權利的能力，將權利碰撞之閘拉動。例如，現(xiàn)有的信息載體主要是圖書，但是自從計算機網(wǎng)絡信息高速公路創(chuàng)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