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投保交強險機動車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的責任承擔

1、未投保交強險機動車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的責任承擔 張緒平內容摘要未投保交強險機動車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的, 根據我國最高人 民法院 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 釋 第十九條的規(guī)定, 投保義務人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賠償 責任似乎是司法的應有之義, 而且既有法院判決也基本遵循了該司法 解釋所確立的裁判準則。 只是, 司法的應有之義是否能等同于法律的 應有之義?因為基于責任法定原則,我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并沒有 關于投保義務人民事責任的規(guī)定, 相反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 險條例 第三十九條倒是明確了投保義務人未投保交強險所負的行政 責任, 而且該條例第四十三條

2、有關掛車責任主體的規(guī)定與上述解釋第 十九條存在沖突。 因此, 上述司法解釋第十九條所確定的投保義務人 應承擔的民事賠償責任是否于法有據并適于實踐值得進一步探討。 關鍵詞交通事故,交強險投保義務人,道交法七十六條,交通事故司法解釋 十九條一、 問題的提出甲某與乙某因二輪摩托車發(fā)生交通事故。 經交警現(xiàn)場認定, 甲某 對事故負主要責任, 乙某負次要責任。 甲某與乙某二輪摩托車均未投 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 后甲某發(fā)生醫(yī)療費等費用計 8萬多元, 乙某發(fā)生醫(yī)療費等費用計 1千多元。 就損害賠償事宜, 交警協(xié)調:雙方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承擔對方損害賠償責任。 乙某就此咨詢 律師。已司法注定,雖然

3、對乙某來講顯失公平。那么, 解釋第十九條的適用既然與法律最基本的公平原則有相悖 之處,則其實踐性也必有可探討之處。二、 最高院關于解釋第十九條的觀點及分析根據最高人民法院 2014年 7月 17日對山西省人大代表?？∶裨?第十二屆全國人大第二次會議上 “關于完善 審理道路交通事故賠償 案件司法解釋第 19條的建議(第 3409號建議 ”的答復:第一, 根據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及前述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 我國交強險的賠償在一定范圍內與侵權責任脫鉤, 即發(fā)生交通事故后, 交強險都應當予以賠付, 但賠付多少, 要看被保險機動車一方在事故 中有責還是無責,如果是有責,交強險即在有責限額內賠付;如

4、果是 無責,則交強險在無責限額內賠付。超出限額的部分,則根據被保險 機動車一方的侵權責任賠償。第二,在此前提下,如果機動車一方未 投保,司法解釋第十九條的基本思想是,對于投保義務人違反道路 交通安全法和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的規(guī)定未投保 交強險的, 投保義務人應當先按照已投保情形下保險公司的賠付數(shù)額 對受害人進行賠償, 之后再依據侵權責任確定侵權人的侵權責任。 第 三,依據上述規(guī)則,實踐中可能發(fā)生如下案例,例如:都未投保交強 險的甲(A 駕駛,甲為乘客作者注:此處應有誤乙(B 駕駛 兩車發(fā)生交通事故。 A 應承擔 70%的主要責任,但乘客甲發(fā)生的醫(yī)療 費為 1萬元; B 應承擔 30

5、%的次要責任,但其醫(yī)療費為 5千元。按 照司法解釋第十九條的規(guī)則, 應當由 A 先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 B 的醫(yī)療費用 5千元,由 B 在交強險限額內賠償 A 的乘客甲的醫(yī)療費用 1萬元。 因都未超出交強險的限額, 最終結果是侵權責任較小的 B 反倒 承擔了較多的賠償責任, 侵權責任較大的 A 則承擔了較少的賠償責任, 如此處理是否顯失公平?我們認為,并非顯失公平,因為,之所以有 觀點認為上例中的結果不公平, 其原因在于其混淆了交通事故中的兩 種賠償責任, 即交強險保險公司的賠償責任和侵權責任的界限。 上例 中, 侵權責任較小的一方承擔較多的賠償責任, 其原因并非基于其侵 權行為, 而是基于其未

6、投保交強險給 A 的乘客甲所造成的損失; 反之 亦然。如前所述,在侵權責任與交強險在一定范圍內脫鉤的背景下, 對受害人的損失填補, 在一定范圍內由交強險承擔, 這與侵權人的侵 權責任關系不大, 也因此, 不能僅僅從各自賠償數(shù)額的角度認為司法 解釋第十九條的規(guī)定在此情形下不應適用。 相反, 正是在這樣的案例 中,結果上的“不公平”恰恰反映了交強險的功能,也彰顯了交強險 作為一種法定義務的重要性,同時也說明本條規(guī)則的重要意義。 且先不論上述答復在第一點中自我引證因而在邏輯上存在的問 題, 其在第二點中明確的基本思想就是, 基于發(fā)生交通事故后交強險 都應當予以賠付的前提, 投保義務人未投保交強險的,

7、 發(fā)生交通事故 就應當按照已投保情形下保險公司的責任予以賠償。 該思想完全無視 責任法定原則下, 要求投保義務人按照已投保保險公司責任予以賠償 的法律依據何在。 至于可能導致的結果不公平, 第三點中闡釋的理由 為: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分兩種責任, 一為交強險保險公司的賠償 責任,一為侵權責任,二者在一定范圍內脫鉤。因此在個例中,侵權責任較小的一方承擔較多的賠償責任,其原因并非基于其侵權行為, 而是基于其未投保交強險給受害人所造成的損失。 基本邏輯就是:這 樣 (未投保交強險承擔保險公司責任 會導致不公平, 求解釋; 答曰, 不公平就是因為這樣(未投保交強險 。其實質就是不(或不能解 釋。 而且

8、, 所謂的交強險保險公司的賠償責任實際為侵權責任人的替 代責任,因侵權人侵權行為導致,與侵權責任或侵權行為并不脫鉤。 可見, 上述答復不僅沒有明確投保義務人承擔保險公司責任的法 律依據何在,邏輯上也存在問題。而且,基于保險發(fā)生即賠付的特點 及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的規(guī)定,交強險保險公司的賠償具 有責任法定性, 即責任主體及責任范圍都嚴格限定; 若類推適用于未 投保人, 則不僅無法律基礎, 而且結果上如上述案例所體現(xiàn)的對未投 保人而言具有懲罰性;而對于懲罰性賠償,根據我國民法總則第 一百七十九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法律規(guī)定懲罰性賠償?shù)?依照其規(guī)定。 因此除非有明確法律規(guī)定, 否則無論是立法層面還是法

9、律適用層面都 于法無據。三、 地方高院關于解釋第十九條的觀點及分析在前述搜索的 66個相關案例中,除個別法院在引用解釋第十九 條時給予了一定說理外, 其余都是直接引用并據以做出裁判。 個別法 院如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 其在 (2015 川民提字第 389號裁判中明 確, 由投保義務人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先承擔賠償責任, 其實質 是, 由投保義務人替代交強險保險公司的地位向受害人予以賠償。 與 此觀點相似的是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 其在 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糾紛案件疑難問題的解答第 13 條中規(guī)定：依照機動車交通事故 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的規(guī)定，投保第三者責任強制險，是法律規(guī)定的 一項強制義務。如果

10、機動車一方實際未投保的，本應由保險公司承擔 的責任，轉由機動車一方承擔。 上述觀點中，無論是責任替代還是責任轉移，先不論其是否符合 嚴格責任的基本要件， 其說理都是建立在如何適用解釋第十九條的基 礎上，而沒有解釋其之所以適用的依據所在；而且，無論是替代責任 還是責任轉移，都必須要有明確法律規(guī)定。 四、 解釋第十九條的正確存在方式 1、 則 我國 立法法 第八條規(guī)定， 民事基本制度只能通過法律來規(guī)范。 同時，我國侵權責任法 第七條規(guī)定，行為人損害他人民事權益， 不論行為人有無過錯，法律規(guī)定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的，依照其規(guī)定。 因此，所有民事責任的承擔，都必須要有相應的法律依據。而對于道 路交通事故損

11、害賠償責任，根據侵權責任法第四十八條的規(guī)定， 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的， 依照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有關規(guī)定承 擔賠償責任。可見， 道路交通安全法是確定我國機動車道路交通 事故損害賠償責任的基本法。而就道路交通安全法，關于交通事故損 害賠償?shù)囊?guī)定集中體現(xiàn)在第七十六條， 實際上解釋第十九條即來自對 該第七十六條的解釋。只是，根據我國立法法第四十五條及第五 十條的規(guī)定，法律的立法解釋權屬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 6 修正道路交通安全法或通過立法解釋使其符合責任法定原 需解釋的情況包括， （一）法律的規(guī)定需要進一步明確具體含義的； （二）法律制定后出現(xiàn)新的情況，需要明確適用法律依據的。全國人 民

12、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的法律解釋同法律具有同等效力。雖然，依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司法解釋工作的規(guī)定第五條的規(guī)定，最高人民 法院發(fā)布的司法解釋，同樣具有法律效力。但依據該規(guī)定第二條，最 高人民法院只能就審判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的問題作出司法解釋； 即 應遵循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加強法律解釋工作的決 議 第一、二條所確定的基本原則，凡關于法律、法令條文本身需 要進一步明確界限或作補充規(guī)定的， 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 進行解釋或用法令加以規(guī)定；凡屬于法院審判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 法令的問題，由最高人民法院進行解釋。 回頭來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 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

13、失的，由保險公司在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保 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的部分，按照下列規(guī)定承擔賠償責 任。保險公司的交強險責任明確具體。再來看解釋第十九條第一款， 未依法投保交強險的機動車發(fā)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 當事人請求投保 義務人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shù)?，人民法院應予支持。?解釋實際上將前述保險公司的交強險責任主體范圍擴大到了未投保 交強險的投保義務人。有關責任主體范圍應屬于法律界限問題，而非 具體應用法律的問題。因此，關于未投保交強險的投保義務人應承擔 的交通事故損害賠償責任問題， 應由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立法解釋或 修正法律來解決，最高院無權解釋。 7 2、 修正解釋第十九條

14、以使其符合公平原則 對于機動車之間發(fā)生的交通事故， 如果機動車各方都未投保交強 險，按照一般侵權分配責任能充分體現(xiàn)公平性；但對于有的投保了交 強險有的未投保交強險的情況， 鑒于投保了交強險的一方保險公司必 須依法承擔交強險責任限額內的賠償責任， 若未投保交強險的一方按 照一般侵權分擔責任，則會導致責任不對等。所以可修正為：對于機 動車之間發(fā)生的交通事故，機動車各方都未投保交強險的，按照一般 侵權分配責任；有的投保了交強險有的未投保交強險的，未投保交強 險的投保義務人應承擔交強險責任限額內的賠償責任。 對于上述修正，雖然能體現(xiàn)相對公平性，但對于投保義務人在對 等條件下所應承擔的交強險責任，同樣于

15、法無據。 五、 建議 根據 2012 年 12 月 17 日國務院關于修改機動車交通事故責 任強制保險條例的決定 ，國務院決定對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 制保險條例增加一條，作為第四十三條： “掛車不投保機動車交通 事故責任強制保險。發(fā)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 由牽引車投保的保險公司在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責任限額 范圍內予以賠償；不足的部分，由牽引車方和掛車方依照法律規(guī)定承 擔賠償責任。 ”本決定自 2013 年 3 月 1 日起施行。且先不論國務院該 決定的法律效力， 因為同樣涉及到有關民事責任設定的法律權限問題。 實際上，該條與 2012 年 12 月 21 日起施行的解釋第十九條已存在效 力沖突。基于解釋第十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