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外閱讀】孔子和他的弟子們

【課外閱讀】孔子和他的弟子們無孔子則無中國文化著名的史學家柳詒徵先生曾言，“孔子者，中國文化之中心也，無孔子則無中國文化。自孔子以前數(shù)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傳；自孔子以后，數(shù)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開”。把孔子與整個中國文化的有無聯(lián)系起來，認為沒有孔子就沒有中國文化，這個評價是相當高的，同時也是切合實際的?？鬃与x今正好是2562年。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孔子恰恰處在五千年的一個中間點上，由此有學者說，前2500年的文化，都收在孔子那里，后2500年的中國文化都由孔子開出。由此說來，孔子在中國文化史上起著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鬃幼顐ゴ蟮囊饬x在于實現(xiàn)了華夏文化自覺?？鬃邮菍崿F(xiàn)文化自覺之第一人，或者說是將華夏文化的承傳自覺擔荷起來之第一人。孔子之前，有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但這些人物都以取得政權或保有政權為自己的使命，沒有將文化傳承視為自己的使命。換言之，他們是政治人物，不是文化人物?？鬃与m然也以平治天下為自己的使命，但他更以文化承傳為自己的使命，孔子不同于古圣往賢之處：他是文化人物，不是政治人物?！拔耐跫葲]，文不在茲乎？”意思是說周文王已經死了，華夏禮樂文化不就在我這里了嗎？“斯文在茲”是何等的氣魄與擔當?？鬃幼杂X地將承傳華夏文明作為自己的歷史使命。自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述而不作”就是繼承、闡述而不妄作。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就是孔子所“述”。詩、書、禮、樂、周易、春秋號為六經?！傲洝苯韵韧踔f文，歷史之文獻，孔子平生工夫就整理、傳承這些文獻，用它教育學生，所以說他是“述而不作”。不少學者指出，孔子之述就是孔子之作，“六經”通過孔子整理，賦予它新生命，給它以新的意義，這種述無異于作?？鬃幽酥袊泴W之開祖。經學就是以述代作之學?？鬃訉⒐糯奈墨I整理出來，不是私有或傳給子孫，而是把它還給整個社會，還給我們這個偉大的民族。孔子是“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史記孔子世家)。正是孔子用它教育自己的學生，所以讓六經傳承下來了。沒有孔子，“六經”可能亡佚了。“六經”就是現(xiàn)存的前孔子時代的文獻總匯。有了孔子，中國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師生關系前孔子時代，教育為貴族階層所壟斷，孔子興私學，打破了學在官府的局面，開創(chuàng)了中國文化承傳的新紀元?？鬃拥乃綄W就是民辦教育，民辦教育的興起使文化下移，教育向全民開放，也就是禮樂教化向全民開放。隨著民辦教育的興起，一種以文化傳承為紐帶的新型人際關系即師生關系出現(xiàn)了。有了孔子，在中國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師生關系。有了私人的師生關系，文化傳承的重心就由官府轉移到民間。如果文化承傳完全依靠官僚體系，那么官僚體系一旦解體，必然會造成文化延展的斷裂。文化下移，文化承傳的責任由全社會來擔當尤其是民間力量擔當，這樣才使得中國文化歷盡劫難而不絕。東漢末年到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國社會長期動蕩不安，戰(zhàn)禍不已，官學體系幾興幾廢，而民間私學甚至家學傳承不絕，故而隋唐以后中國本位文化才得以再度復興?？鬃雍退牡茏邮且粋€以道義擔當為使命的文化團隊，也是一個以德性感召為凝聚力的情感團隊。孔子在人類教育史上第一次提出了“有教無類”的教育方針?！坝薪虩o類”就是教育面前人人平等，人人有受教育的權利?？鬃拥膶W生既來自四面八方，又來自不同階層，來自于不同的年齡段。他的弟子既有魯國人，也有齊國人；既有衛(wèi)國人，也有吳國人；既有陳國人，也有楚國人等等，既有貴族，也有賤人；既有富商，也有窮人；有的弟子只比孔子小六歲、九歲，有的則比孔子小48歲、53歲等等。孔子講學沒有固定的道場，在山巔，在水涯，在居所，在途中，無處不可以為教，無時不可以為教。莊子所謂的孔子“游于緇帷之林，休坐乎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孔子弦歌鼓琴”，“杏壇”只有象征意義，并不是孔子固定的道場?？鬃由平?，學生善學，孔門弟子個個都非常優(yōu)秀。史記仲尼弟子列傳這樣說，孔子的弟子，“皆異能之士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文學：子游、子夏?！钡滦小⒄?、言語、文學是孔門四科，四科就是四個專業(yè)。德行相當于義理之學，即哲學；政事，相當于經濟之學，以培養(yǎng)治國平天下之能臣為宗旨；言語，有人認為相當于辭章之學，其實是培養(yǎng)外交家的；文學是屬于今天的歷史文化專業(yè)孔子的文化團隊當時人決不敢等閑視之?？鬃优c弟子們相去楚國，楚昭王打算封給孔子一個方圓七百里的地方讓孔子及其學生進行治理。楚的宰相子西就向昭王進諫：“王之使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薄巴踔o相有如顏回者乎？”曰：“無有?！薄巴踔畬⒙视腥缱勇氛吆?？”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弊游髡f，大王如用孔子，“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shù)千里乎？”昭王乃止?？鬃蛹捌涞茏釉诋敃r不見用，不是沒有才能，而是才能太突出了；當時統(tǒng)治者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鬃优c弟子是千古師生的典范。他視伯牛之疾，哭顏回之喪，嘆子路之死于非命，今天讀來都令人感傷。他唯一的兒子死的時候，并沒有史料發(fā)現(xiàn)他是如何悲痛，但是他心愛的學生顏回死時，他卻“哭之慟”！連呼：老天爺要我的命，老天爺要我的命。孔子死后，弟子們皆像失去父親一樣，為服心喪三年！三年之后，子貢再回到孔子的墓旁，又守三年?？鬃拥倪@些弟子有的人在做官，有的在講學，有的人在經商發(fā)財，這些社會精英為什么可以為一介布衣的老師守心喪三年？只為心安，不這樣做心就會不安！所以，孔子與他的學生是一個德性相感召的情誼團隊?？鬃优c他的弟子共同創(chuàng)造了中國文化的輝煌，或者為中國文化第一個黃金時代的來臨奠定了基礎。正是孔子及其學生的努力，使文化迅速下移且廣為傳播孔子還在世的時候，他的許多學生就開始講學，傳播老師之道?？鬃拥膶W生澹臺滅明“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設取予去就，名施乎諸侯。”孔子聽說之后，大為感嘆。澹臺滅明少孔子39歲，他有學生，孔子的其他弟子如顏子、曾參、有子等等在孔子在世時都可能有自己的學生?？鬃铀篮?，七十子之徒散游四方，走到全國各地去，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辦學從教，或隱而不見，這樣就將中國文化傳播開來。正是孔子及其學生乃至再傳學生的努力，使文化迅速下移且廣為傳播，一大批社會底層人士由于接受教育而由農、工、商而轉化為士，“文士”階層開始活躍于中國歷史舞臺。如果百家爭鳴是中國文化史上的第一個高峰的話，孔子和他的學生就是這座高峰的基石。春秋戰(zhàn)國時代，諸子蜂起，百家并作的時代。這個時代也是中國文化的典范時代，以后兩千多年的中國文化史都是對這一時期思想的再詮釋和再發(fā)揮。從這個意義上講，孔子及其弟子開啟了中國文化之門。所謂諸子百家，不過儒家、墨家、道家、佛家、名家、陰陽家、縱橫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等十家而已。依漢書藝文志的說法，這些家都是“六經”之支或流裔，而“六經”是先秦一切諸子的總源頭。“六經”是經過孔子刪削過的“六經”，沒有孔子及其學生或再傳學生文化接力，“六經”是無法傳下來的。“六經”斷滅。這樣先秦諸子的出現(xiàn)，百家爭鳴的形成是不可想象的。從這個意義上，孔子是先秦諸子的總源頭。人們常說，孔子是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不過，孔子本意并沒有想去創(chuàng)立一個什么“家”?？鬃又皇且晕淖匀危瑢⒅袊幕^承下來，傳播開來，延展下去。如果硬說孔子是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的話，那么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也是中國文化的主流，而其他家如墨家、道家、名家、陰陽家、法家等等都是與這個主流文化相關的支流。在先秦時期，兩個學派影響最大：即儒家與墨家。墨家的創(chuàng)始人是墨子?；茨献右杂栒f：“墨子學儒者之業(yè)，習孔子之術?！憋@然墨學源于儒家，或者說是從儒家陣營中出走的反對派。沒有孔子“有教無類”的辦學方針，像墨子這樣出身于社會底層的人不可能成為一代文化宗師。孔子與道家。長期以來，不少人一直認為，道家的創(chuàng)始人老聃是孔子的老師。其實孔子問禮于老聃的老聃與著老子五千言的老聃是兩個人。兩個老聃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完全不同?？鬃訂柖Y的老聃是精通禮、信奉禮的人，而著老子的老聃是強烈批判禮的人，甚至視禮為禍亂之首的人，人們會問：孔子會向一個強烈批判禮的人去問禮嗎？墨家是從儒家走出來的反對派。墨家許多觀念是針對儒家而言的。而道家又是針對墨家而言的，由儒家到墨家，再到道家，是一個邏輯上否定之否定過程。墨家強調有為，老子主張無為；墨家強調辯，老子是棄辯；墨子貴義，老子棄義；墨子尚賢，老子不尚賢；墨子尚同，老子小國寡民；墨子天志，老子天地不仁等等，概無一不相反也。從這個意義上，老子一書受到孔子間接之影響。道家學派真正形成于莊周。章太炎、郭沫若、童書業(yè)等先生認為莊周思想是源于顏氏之儒即孔子的大弟子顏回所開創(chuàng)的儒家的學派。這個考據(jù)既合邏輯，也有史料支撐，我們認為是可信的。至于法家，郭沫若先生認為法家的始祖是李悝。李悝就是李克，李克是子夏弟子，商鞅是李悝的學生。法家理論的集大成者韓非和法家理論的具體實踐者李斯，都出自儒家人物荀況門下。如果郭沫若先生的研究屬實的話，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法家源于儒家或者法家是儒家的變異?？鬃优c陰陽家是什么關系？鄒衍本來就是儒家。顧頡剛先生說：“我很疑騶(鄒)衍亦儒家?！鳖櫹壬挠^點是有根據(jù)的。其實章太炎早就指出：陰陽家“乃儒家之別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