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莊子對“大”的美學認識,美學論文

淺談莊子對“大〞的美學認識,美學論文對大的闡述最早可追溯到(周易〕，這里的大是對乾即天的贊美，是偉大的意思。后來，老子深化了對大的研究。老子所講的大是道的同義語。老子以為大即道，是一個在天地之前就有的、渾然一體的、獨立永遠恒久運行的、產(chǎn)生萬物的東西，不知道它的名字，把它叫做道，勉強給它起個名字叫大。正是這個原因，老子才借助對音樂以及形象的感悟來解釋大，同時也是解釋道。對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中的大的解釋，當前主要有兩種講法：一種以為這里的大是與小相對的，以成復旺、蔣孔陽為代表；另一種以為是完美的意思,以陳鼓應、祁志祥為代表。根據(jù)這兩種解釋，都會陷入矛盾。最大的聲音是聽不見的聲音，最大的形象是看不見的形象，讓人始終想不明白。這種矛盾出現(xiàn)的根本原因是對大在相關語境下的涵義理解差異與偏頗。其實，老子只側重于談詳細形象的本質(zhì)，根據(jù)一般的觀點，音、象都有聽覺與視覺上的美感共通性，不過老子重點是從道的自我生成角度來談大的，因而大是道的同義語，是純粹、無限的意思。大是生命的本體，超越的根據(jù)，也必須是無限的意思。這兩句話也就是講道就像是純粹的音樂以及純粹的形一樣憑人的感官是不能直接感遭到的，要憑人的直覺與想象才能感悟到。正由于從感官上講，道是人的眼睛看不到的，耳朵聽不見的，所以講道是無。這種無不是沒有，這是相對于萬物誕生之前的世界狀況而言的。道沒有任何能夠參照的他物，也是人們用言辭無法準確形容的，所以是無限的意思。由于它是萬事萬物的源頭，所以是最高的本體。但萬物又是由道產(chǎn)生出來的，所以又不能不講有。大是道的顯現(xiàn)，道是大的本原，所以才有后來老子闡述的萬物的大。這種大實際上是對純粹美的抽象。以大為美，就是以純粹為美。由于老子是崇尚自然反對人為的。老子以為各種聲音會使人的耳朵聽不到真正的聲音，各種顏色會使人的眼睛看不到真正的顏色。真正的美是道的美，是天然之美，是無限之美。這是由于在老子看來，一切感性詳細的美，現(xiàn)實事物的美都是人為的美，往往虛假、不真實。真正的美是純?nèi)巫匀坏拿溃勤呄驘o限、絕對、普遍的最理想的大美。與西方美學相比，老子所講的大大致相當于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Plato〕以及后來德國古典哲學家、美學家黑格爾(Hegel)所講的理念〔Idea〕，由于二者在特征與地位上都很類似，只不過老子的美學思想更具有樸素唯物主義色彩罷了。老子之后，孔子對大也有所闡述。孔子的大不是從美學意義上來講的，而是從政治與道德的意義上來講的，是偉大的意思?？鬃右詧驗槔?，以為堯很偉大，可與天相比。堯深得民心，其偉大不能用語言表示出，這種偉大不僅表如今典章制度上，而且表如今功績上。大在這里是對上古賢君堯的道德評價，只能引起人們對堯的敬畏之情，并伴隨著一種神秘的氣息，還不是美學意義上的大?？鬃訉Υ蟮年U述源于他的政治哲學思想。由于孔子崇尚中庸，主張尊崇周天子，克己復禮。所以他的大源于有意志有道德的人格化的神周天子的大?？鬃訌膶χ芴熳优c周禮的敬畏出發(fā)，主張人在天〔即人格化的神〕面前只要敬畏，也只能敬畏。堯是大人，所以我們要敬畏他。這種作為人格化的神與大人的大帶有神秘的、政治的、宗教的色彩?？鬃拥拇蠛臀鞣矫缹W中的崇高，就它們所指的對象都具有數(shù)量和氣力的宏大這一點來講，有類似之處。但是它們也有重要的差異。第一，大包含對所指對象的道德的評價，而西方美學中的崇高則不僅僅包含對所指對象的道德的評價，還包含對所指對象的形式的直觀把握與心靈頓悟，哲學與美學色彩更濃郁一些，比方Addison(艾迪生)、Burke(伯克)、Kant(康德)、Hegel(黑格爾)、Gothe(歌德)、Scheller(席勒)等等。第二，根據(jù)西方一些美學家〔主要代表是康德〕的看法，崇高的對象之所以崇高，是在于對象的宏大、無限等特點引起了主體對于本身理性能力的自覺，以及在人的感性能力無法把握這種無限的對象而產(chǎn)生失敗感時，人的理性能力對感官能力所顯示出的優(yōu)越性而使人感到的愉悅。而大所指的對象卻不一定能引起主體對于本身的理性能力的自覺，也不一定能使人產(chǎn)生對感性能力的失敗感和理性能力對人的感性能力的優(yōu)越感。它只能引起主體對于對象的一種敬畏之情，并且伴隨著一種神秘感。這是大和西方美學中祟高范疇的一個很重要的區(qū)別?？鬃拥拇蠛椭袊缹W后來出現(xiàn)的壯美(陽剛之美)也不是同一個范疇。這兩個范疇的主要區(qū)別在于:大使人敬畏、崇拜，壯美雖可使人驚怖卻并不僅僅使人敬畏、崇拜，如清代魏禧所講驚而快之、且怖且快。但與老子相比，孔子似乎已經(jīng)把人們對大的注意力由對宇宙的認識轉移到了個體的人身上，僅就這一點而言，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奉獻。孟子沿著孔子的方向，把大的范圍限定在了個體的人格身上。孟子認識到美與美感的社會共同性，作為人格美的基礎。進而把人的個體人格分為善、信、美、大、圣、神六個等級。這種劃分是通過孟子與浩生不害對樂正子的評價得出的。善即符合仁義等社會倫理道德規(guī)范。信是個體的人把仁義等原則貫穿于其行為之中而不背離。美即充實，是人們不僅遵守仁義等道德原則而且把它們?nèi)谌胱詡€的人格中，使之成為立身處世的準則。由于，在孟子看來，仁義禮智信是人之所為人的重要品質(zhì)，是從政以及侍奉父母的必要條件。而圣是個體人格更高層次一級精神境界的具體表現(xiàn)出，由于它不僅需要個體把仁、義、禮、智、信都融入到自個的人格中而使自個的人格顯得光彩照人，而且還承前啟后，既對前代有所吸收又有所創(chuàng)新，感染力極大，成為后世人格的典范。神則指個體的人格到達了圣的境界又讓人看不出是怎樣到達的。大介于美與圣之間，指個體通過不懈努力使自個的身心具備了仁義禮智信的美德而成為儒家理想中的人，進而在人格精神上到達比美的程度更強烈，范圍更廣泛的境界，到達一種光彩照人的境界，即人的這種符合本性的美妙品德與人的天賦外表相稱，內(nèi)在美與外在美相得益彰。孟子將大解釋為充實而有光芒，是從個體人格上講的，主要指的是人的道德精神的偉大。孟子的大高于美，側重于人格修養(yǎng)，主要是順應社會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的善，是社會上層建筑的產(chǎn)物，側重于社會美。由于當時周朝走向衰落，周天子大權旁落，諸侯之間相互攻伐。孟子以為，此時士人應該捉住機會，順應時勢，努力實現(xiàn)治國、平天下的抱負，施行仁政。而要實現(xiàn)治國平天下就必需要先使本身具備這種治國平天下的能力與素質(zhì)，即本身人格到達圣人的境界，所以修身到達圣人的境界就成為了首當其沖的任務。圣人不是天生的，不是可望不可及的，只要努力，人人都能到達圣人的境界。怎麼樣才能到達呢？孟子提出了養(yǎng)浩然正氣的修身方式方法。與西方美學相比，孟子對大的闡述倒是更接近于文藝復興及其以后的美學，尤其是Kant〔康德〕的人是目的的基礎上的對崇高的闡述，前者只不過更側重于人格修養(yǎng)，后者只不過是為了凸顯理性罷了。二莊子把大提升到美學范疇的高度。莊子的這一思想受老子的影響最大。由于莊子的大與老子所講的大同義，也是指無限，是對道的解釋。莊子以為，道是能包涵涵蓋萬物的無限。在莊子看來，堯固然很圣明，他所奉行的政策也為人民所稱道，但與自然相比還是略遜一籌。莊子把前者看作是美的，即有限事物的人為的合目的性；把后者稱為大，它是相對于美而言的，是整個宇宙范圍內(nèi)的美，是一種無限之美。莊子把美與大進行了區(qū)分，以為大高于美。由于大具體表現(xiàn)出了道的順應自然規(guī)律、無限的氣力，具體表現(xiàn)出了純粹的自由，具體表現(xiàn)出了天道的自然無為、無所不能的氣力，具體表現(xiàn)出了不為一切有限事物所束縛的最大的自由。莊子所講的大美即無限之美。這種無限之美，莊子有兩處闡述得比擬充分。一處是在(秋水〕中借河伯觀水之美碰見北海若的寓言，另一處是莊子借用一個淺井中的青蛙請東海之鱉來觀賞它自以為有無窮的美和樂趣的小水溝。鱉來了，但由于井太小而沒有觀賞成淺溝之水的美，于是東海之鱉向青蛙講起了東海的大美，講東海之大超過千里，東海水深超過最高的山。大禹的時候，幾乎年年下大雨而東海的水沒有溢出；商湯的時候，幾乎連年干旱，但是東海的面積卻一點也沒有減少。這種不隨時間與容量而變大或縮小的令人崇敬的偉大就是東海的大美呀。莊子所講的大美類似于人們今天講的壯美，是人與無限融為一體而產(chǎn)生的夾雜著驚嘆的審美愉悅。它不是因人的感性能力對無限的把握的失敗而產(chǎn)生的消極的痛感與恐慌，也不是人們意識到理性能力并為理性能力從自然中獨立出來而產(chǎn)生的愉悅，更不是理性能力對無限的把握的絕對要求，使得人能夠借助超感官能力對其進行總體把握而凸顯出的理性能力對感性能力的優(yōu)越而產(chǎn)生的快感，而是一種天人合一的物我同一的靜態(tài)的美。與老子相比，他們都把大解釋為無限，都是對道的解釋，針對自然美而言的，具有樸素、貴真、淡然無極的審美特征，是美的最高存在，具有自本自根的永遠恒久的性質(zhì)。不同的是，老子推崇自然美，否認社會美，以為人為的都是不真實的。莊子不否認社會美即人為的美。莊子以堯為例講明了這個問題。他以為堯固然對天下人特別體貼，對任何死去的人沒有不吊唁的，沒有任何貧困的人民被拋棄的，他充分理解和關心人民的情感，不讓活著的人為死去的親人過分悲傷痛苦，也不讓死去的人擔憂活著的子女和妻子。這種政策深得人心，能夠稱得上是美政，但算不上是大。大比美更高層次一級。大存在于天地之中，天地是客觀的，自然也是客觀的，天地之中的萬物是有規(guī)律的，但萬物的運行規(guī)律源于自然規(guī)律。所以堯的政策固然符合社會規(guī)律，能夠稱之為美，是現(xiàn)象層社會層的美，但不具備生命上的超越性，不能稱為大美。只要冥合自然的美才能稱之為大美。由此可見，莊子的大高于美〔社會美〕，是順應自然規(guī)律的美，側重于自然美。與孔子相比，他們都有對人的道德的肯定，尤其是對堯的肯定，也都是從政治與道德上來講的。不同之處在于孔子肯定的是堯作為最高統(tǒng)治者的美德，以為是后人應當效仿的。莊子則著眼于道，是對大的純粹審美直觀，并且把人為之美與天然之美區(qū)別開來，通過比照最終肯定天然之美。在對大的闡述上，這是莊子比孔子進步的地方之一。而且，莊子明確提出了大美這個美學范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講。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圣不作，觀于天地之謂也。這是莊子在對大的闡述上比孔子進步的第二個地方?？鬃訉Υ蟮年U述是有著很強的功利目的的，即為了實現(xiàn)其克己復禮、尊崇周天子的政治抱負，不是完全美學意義上的；莊子則是在無功利的獨立不羈的心境下做出的，是無目的的，是純粹審美意義上的闡述，這能夠算是比孔子進步的第三個地方。從風格上來講，莊子多用寓言等輕快、詼諧的形式，也比孔子闡述得更生動、更靈敏、更能給人以審美享受，這似乎能夠算作莊子比孔子進步的第四個地方?？鬃影汛笙薅ㄔ谧罡呓y(tǒng)治者身上，帶有非常強烈的等級色彩，與之相比，莊子則站在萬物平等的角度來闡述，比方莊子不僅闡述天地之大，而且闡述大海之大，不僅沒有肯定最高統(tǒng)治者，反而弱化最高統(tǒng)治者，沒有孔子那樣的政治氣氛與等級的色彩，這是莊子比孔子在對大的闡述上進步的第五個地方。與孟子相比，莊子與孟子在闡述大上有兩個共同點。一是自由的精神與平等的意識。由于孟子肯定的是個體的人格而不像孔子那樣尊崇最高統(tǒng)治者，主張養(yǎng)浩然正氣，這種浩然正氣就隱含著平等的意識與自由的精神，由于人人都能夠養(yǎng)浩然正氣。無獨有偶，莊子肯定道，鼓勵推崇天然之美，主張狂放不羈、無所待的逍遙游，也是浸透著平等意識與自由的精神的。二是都以為大高于美。二者的不同之處在于，孟子主要從個體人格的角度來闡述大，莊子則主要是從對天地的崇敬的角度來闡述大的。孟子側重于人格修養(yǎng)，主要是順應社會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的善，是社會上層建筑的產(chǎn)物，側重于社會美，重視人為美；莊子崇尚自然美即側重天地之大美即天然美。與西方美學范疇中的崇高相比，莊子主張的大美沒有宗教的神秘氣氛，而是一種令人歡欣的積極的美，充滿著對人追求絕對自由的精神與偉大的氣魄的贊頌。莊子所講的大是一種不受社會倫理道德等束縛的個體的純粹自由，是對偉大的自然氣力的贊美，是任性而自然的，狂放不羈的，是一個純粹的審美范疇。三通過對大的有關闡述，似乎能夠講大在中國古典美學中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自然最高統(tǒng)治者個體人格自然這樣一個圓形經(jīng)過，反映了中國人的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的宇宙觀，生命觀，浸透著對人的終極關心與濃烈厚重的生命色彩。這正凸顯了莊子這樣一個狂放不羈的美學家的偉大與不朽。這樣一個經(jīng)過正是中國古人的生命意識逐步覺悟的經(jīng)過，也是中國古人生于自然復歸于自然的生命觀的最好的詮釋?；蛟S，這還是莊子這樣一個在當時不為人所重視、所理解的人在今天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里備受關注的原因吧！其實，莊子